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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筆預(yù)備簽字的手一抖,顧星嘴角抽動,抑制不住地輕微下撇,卻一句話沒說。這變化被顧旻盡收眼底,他坐在一旁,不著痕跡地拍了拍顧星的后背。 律師走后,顧星良久坐在沙發(fā)上不愿起身,顧旻幫她拿過大衣,偏頭問:“公證處還要再去一趟嗎?” 她如夢醒來,指尖在自己眼角一擦,才說:“不急,明天再去吧——讓你看笑話了,這是做哪一出呢?生前不對我們好,臨走前還讓我愧疚。” 顧旻不如她感慨多,仍因為這個插曲沒來由地感觸頗深。他靜靜地立在一邊,像一尊俊美無儔的雕塑,沉默地看顧星整理好妝容,從他手中接過了大衣。 “算了,說這些也沒用。”她說,“明天辦完交接我就回上海。你呢?” 顧旻說:“登記我委托陸總的律師代理了,但還要見個朋友,或許過兩天。你先回去吧,我住以前的家里。” 似是還沉浸在復(fù)雜的情緒中,顧星沒有與他多言,自己打車離開。顧旻又吹了會兒風(fēng),意識到這邊的關(guān)系恐怕今后也斷不干凈,只能慢慢地去接受。 難得不是因為工作到北京,等顧克海的后事處理完畢,他和旬肇寧見了一面。 距離上回見面快一年了,畢業(yè)多年,顧旻自從正式出道,和旬肇寧他們幾個的關(guān)系便淡了不少。大家都在忙,快節(jié)奏的時代,就算同城要像以前一樣天天聚在一處喝酒已經(jīng)很難,何況天南地北分開,仿佛從此滯留在彼此朋友圈的點贊里。 旬肇寧變化很大,此前不知道為什么他剪了個寸頭,現(xiàn)在頭發(fā)長起來,但也不扎小辮子冒充搖滾人了。他往顧旻對面一坐,笑著說:“附近沒人跟著?” “還好,”顧旻說,“地方是洛喬安推薦給我的,她以前常來這兒和老公約會。” 于是旬肇寧放了心,開門見山道:“你和陸總都是認真的?” 許多人知道這事的時候都有同樣的疑問,顧旻已經(jīng)麻木,面不改色地點點頭。旬肇寧倒沒和其他人似的繼續(xù)問個不停,他喝了口水,說:“那我放心了。” “你好嗎?”顧旻問他,“還在異地?” 旬肇寧說:“暫時分開了,免得互相牽掛滋生矛盾。等他回來時看情況,還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了的話,現(xiàn)在好聚好散,以后有機會還能出來喝杯酒。” 他怕鬧得難堪,顧旻理解地和他碰了下杯,以水代酒地抿了一口:“你比我想得開。” 旬肇寧饒有興致地問:“想不開的,你是說以前那個,還是現(xiàn)在這個?” 那年的感情旬肇寧從頭到尾都見證過,包括最蜜里調(diào)油和最失魂落魄,他一一看在眼里,沒勸過分或是和。他和蘇夙不一樣,雖然平時也咋呼,到了情感糾葛擺在面前,卻果斷而沉默,有時甚至過分清醒。 顧旻想了想:“我以前等到不可挽回才知道放手,不過這回幸運多了,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結(jié)果一句話沒說,陸言蹊就……” “當(dāng)時聽你說和他……他不是捧你,我以為就跟圈里那些人一樣,很擔(dān)心你陷進去。結(jié)果整三年你都挺好,去年卻突然愛得死去活來。”他笑著說,“陸總有魔法?” 顧旻說:“之前多少有點交易味道,住在一起后能逐漸看清。我覺得他很好,雖然有時候喜歡惡作劇,大事不含糊。” 旬肇寧點點頭,正逢要說話時他們點的菜上桌,于是他緘口等服務(wù)生離開,才對顧旻說:“一起住的確很能考驗感情,這一步都過來了,恐怕之后告白才順理成章。但他還是很重視你的嘛,否則不會搶這一步。” 話很中肯,他想起以前自己平白無故因為一點小事覺得陸言蹊是不在乎,現(xiàn)在卻突然沒有了計較的心情,從前發(fā)生了什么還重要嗎? 旬肇寧不再談這個,轉(zhuǎn)而說道:“其實我真羨慕你啊,這么一看,幾年來陸總把你保護得那么好,之前聽你微博發(fā)的新歌小樣,還是當(dāng)年的感覺。” 顧旻反問他:“什么感覺?” 旬肇寧:“無憂無慮,全是閑愁。有閱歷的人喜歡你的歌,是愛那份回憶。” 他頓時失語,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言辭。旬肇寧是他的知音,他聽出來的東西,顧旻可能想不透徹,被一點撥就能明白當(dāng)中深意。 想來也是,若非陸言蹊這些年保他衣食無憂,讓他不必和公司其他人爭搶資源,顧旻大約就沒法潛下心做到任性地不接任何綜藝,成天悶在家中寫歌,也做不出現(xiàn)在這張。雖然談不上大紅大紫,也一直在穩(wěn)步上升,陸言蹊給他的,何止是一份片約能相提并論。 “我覺得挺好聽的。”旬肇寧揉了揉鼻子,他健談,顧旻不愛說話,他就找別的來聊,“整張專輯的串燒感覺風(fēng)格一致,是你以前欠缺的東西,這回終于有了靈魂。而且主題也很統(tǒng)一,每首都暗戳戳地甜。” 顧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快別說了,被你一說就那么rou麻。” 旬肇寧搖頭晃腦:“你們搞藝術(shù)的,談個戀愛都浪漫。修成正果不容易,改天我休假了去上海看看傳說中的陸總,到底怎么讓你五迷三道的——咱們學(xué)校的校草級才子,就這么被他拿下,也太便宜他了。” 他們坐的地方在二樓臨窗,外頭夜幕低垂,萬家燈火,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仿佛一條光河,緩慢地淌向遠方醉生夢死。這座城市還是當(dāng)年的模樣,他遇見陸言蹊時,燈紅酒綠,霓虹閃爍,西風(fēng)冷進了骨子里。 霜花凝結(jié)在玻璃窗的邊角,顧旻盯著它看了許久,突然說:“北京今年都沒下大雪。” 旬肇寧點著一根煙深深吸了口:“也不如以前冷了。” 回上海的航班因為大霧延誤了五個小時,預(yù)計抵達時是后半夜。 因為這次顧旻去北京是處理私事,公司管不了那么多,便沒有車和保鏢全程護衛(wèi)。私人行程,又這么晚,他不擔(dān)心粉絲會跟,就在起飛前跟陸言蹊說不用去接。 他沒等來陸言蹊的回復(fù)就被迫關(guān)機,直到落地再開機,都沒看見陸言蹊回復(fù)。思忖發(fā)信息時已經(jīng)過了零點,也許陸言蹊在應(yīng)酬,或者干脆就睡了。 短途辦事,顧旻沒帶多少行李,背著個學(xué)生才用的樸素雙肩包,一身黑地混在滿面倦容的旅客里朝外走。 虹橋晝夜通明,亮得看不出已經(jīng)快凌晨三點了。顧旻摸著肚子,突然覺得有點餓,四周有人談天,抱怨著航班晚點,又劫后余生似的感慨這么大的霧還好沒被取消。他順著人流走到出口,打了哈欠,見麥當(dāng)勞還亮著,想過去隨便吃點。 剛走出兩步,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顧旻驚慌失措地回頭,以為是哪個認出他的粉絲,卻對上一雙深邃卻包含笑意的眼。 陸言蹊裹在一身長及腳踝的羽絨服里,半分風(fēng)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