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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于口口相傳的浪漫故事里。和一個人朝夕相處慣了,摸清他的生活作息,知道他的愛恨喜惡,夕照與長夜也都一起聽過。相擁而眠后的清晨,無關任何,他只是突然喜歡上了枕邊人。 分不出具體某月某日,天晴,顧旻一睜眼看見陸言蹊,從此徹底淪陷。 看過一句話,“醒來覺得甚是愛你”,原來是真的。 翌日在雪落中醒來,顧旻被一道天光喚醒,揉著眼睛坐起身。他掙扎了好一會兒,強迫自己不再迷糊,陸言蹊站在窗前,聽見動靜頭也不回:“睡舒服沒?” 顧旻:“沒……幾點了?” 陸言蹊后退兩步坐在床邊,把手表扔給顧旻:“還不到七點,但日出你是趕不上了。早上唐導來敲過門,我說你還沒醒,他沒要叫你的意思直接走了——哦,留了句話,叫你差不多九點去一個車站,具體地址發你手機了。” 他說一句顧旻點一次頭,沒徹底清醒的人小雞啄米似的,看得陸言蹊發笑。顧旻的睡衣扣子扣歪了,最上方的領口敞開著,露出鎖骨下方好幾個吻痕,頗有春|情。 陸言蹊湊過去在他唇上親吻:“再睡一會兒還是起床吃飯,聽說這家酒店旁邊有家拉面館從早到晚都營業,鹽拉面很好吃。” 回籠覺聽上去就誘惑十足,顧旻身上還不太舒服,聞言從善如流往被窩里一縮,只露出雙眼睛朝陸言蹊彎了彎:“那我再睡半個小時。” “行,我去給你買早餐。”陸言蹊說。 顧旻剛睡意朦朧,他這句話一出,又不困了,思忖半晌,在陸言蹊拿了床頭柜的備用房卡出門時,顧旻說:“你怎么最近對我特別好?” 陸言蹊恐嚇他:“養肥再殺!” 這幾個字讓顧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回籠覺也睡不舒坦,在被子里輾轉反側,最后抱著陸言蹊的枕頭才小小地打了個十幾分鐘的盹。他收拾洗漱完畢,穿了件厚毛衣,毛茸茸的,一看就溫暖得叫人想擁抱。 陸言蹊就在這時回來,手中拎著飯盒,給他放在桌上:“吃完我送你過去?” “小樓姐和慕容會送,不用勞動你……” 陸言蹊說:“他們都跟著唐導看日出去了,臨走時托我‘好好照顧你’。” 所以一行人只有他不明就里地睡到現在,還錯過一場美景?顧旻突然覺得美味的拉面難以下咽,看陸言蹊的目光就復雜起來。偏偏對方毫無察覺,斜靠在旁邊,凝望他時眼里總含著一汪水似的深情款款。 顧旻咬了口雞蛋,心想:“算了,那什么,以后日子還長。” 吃喝完畢,陸言蹊當真送他去了唐韶齊給的那個地址。顧旻發現他認地圖的能力堪稱出類拔萃,不認識日語,仗著導航就敢在大街小巷中橫沖直撞,最終抵達那個路口。 街邊架著攝像機,一行人各自干活,并未引起當地居民的注意,唐韶齊正調試設備,驀然間顧旻出現在他的鏡頭里,他猛地直起了腰:“小旻過來!” 顧旻回頭看陸言蹊,對方搖下車窗,朝他揚了揚下巴:“去吧,快結束再叫我。” 這時朝陽初升,頭頂是澄澈的藍天與流云,金色陽光落在電車頂上。想起提前看過MV的策劃,顧旻突然心念一動,站在原地望陸言蹊: “你能陪我拍嗎?” 慕容恒給陸言蹊搬了個小板凳,解釋說:“就拍的后半段,今天沒有尹白岺的事,唐導要他自己來……歌詞不是寫景嗎,但幾個老師看了都覺得隱喻的是暗戀,恰好今天的天氣好,唐導說拍幾個眼神,完了輾轉去下一個地方。” 喝著唐韶齊助理剛買來的果汁,陸言蹊結結實實享受了一把編外人士的福利。他聽慕容恒說完,饒有興致地問:“拍MV和拍電影不一樣啊?” “差不多,但重心不同。像蘇夙之前的那種都是棚拍了。”慕容恒說,“但顧旻沒有舞曲,只好多拍些零碎鏡頭回去再剪。阿夙可討厭拍MV,一個舞跳三百遍。” 陸言蹊拖長聲音“哦”了一聲,見顧旻被拉去換好衣服出來在旁邊候場。 他還是板著一張喜怒不形于色的臉,沒怎么化妝。唐韶齊電影拍多了,一看顧旻這天狀態不錯,大手一揮讓他素顏上。 在街道取景有難度,人流量和天氣都不可控制,因此最好速戰速決。索性唐韶齊起早踩點,選了這個下坡,車少,也沒什么人經過,安靜得很,可以任由他們折騰。 這首曲子強調一個季節感,夏景早在九十月都取景完畢,剩下大雪皚皚的冬景要在函館拍。唐韶齊沒讓顧旻堅持風度,給他搭了身長大衣,配圍巾,擋住半張臉,顧旻個兒不算特高,勝在瘦,大衣剪裁合體,往鏡頭里一站,修長又疏離。 收音師和顧旻合作過很多遍了,知道怎么放音樂讓他舒服,對口型沒有難度。所有人都安靜地等他,那首悠揚又傷感的一遍一遍地放。 陸言蹊坐在后面,突然不知所措。 唐韶齊要顧旻一個眼神,但總是NG,顧旻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換作別的導演可能就湊合了,可唐韶齊不。他每次都要一個完美,停下來不厭其煩地和顧旻說。 “我想這個眼神很多次了,最開始和寫詞的陳老師討論,這個眼神是重點,你自己的歌,既然用了陳老師的詞就應該心里有數。他表達的東西和你內心是一致的,不需要害羞,我們要這個傳達的過程……” 顧旻頻頻點頭:“我沒有壓力。” 唐韶齊頓住,一聲嘆息:“……你沒找到感覺,我想讓你和鏡頭戀愛。這是個收勢,流浪多年,找到了愛侶,從此結束漂泊無依——那種眼神該是看到了喜歡很多年的人。” 這次呆愣的是顧旻,他躊躇良久,目光游離,小聲對唐韶齊說:“我已經好幾年沒談戀愛了,別逼我回想前任,會氣到殺人。” 唐韶齊臉上先茫然,隨后氣急敗壞,最終定格在了個四大皆空的絕望上。他推了顧旻一把,再次強調過細節,把人趕到鏡頭中,自己坐在小板凳上。 所有部門都在等他一聲令下,唐韶齊卻摸著下巴反復思考:顧旻確實不會演戲,哪怕額外送他上一年半載培訓班,沒天賦就是沒轍。況且他表情一向單調,大起大落反而不好看,如果能稍微笑一笑都行。可什么人才能讓顧旻不自禁地露出那樣的眼神呢…… “有了!”唐韶齊靈光一閃。 他扭過頭,對一直看戲的陸言蹊說:“陸總,待會兒您能坐我這兒嗎?” 陸言蹊不明所以,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按他說的在鏡頭后的導演位置上落座。他第一次通過這么一張小小的屏幕看顧旻,耳畔音樂又響了起來。 日光正盛,拉長了他的影子,可卻突然開始飄雪。顧旻的肩膀瘦削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