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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但說無妨,銀錢咱們好商量,小婦人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求生欲是人類的本能。江春還未反應過來,她就急急對著床旁的小兒道:“才哥兒,去將你妹子喚來,快去。”“阿嬤喚我做甚?我剛下去給它喂了點食,地窖里屎尿臭,我將它牽去拴院里,正好……”那是一把嬌憨至極的嗓音,好像養了個什么寵物在地窖,聽聞母親呼喚,語氣不乏抱怨。“桂姐兒!阿娘喚你,你來便是,在外頭嘰歪個啥?”那鬼機靈的才哥兒又打斷妹子說話。江春恨不得嘆口氣,這一家子,神秘兮兮,藏頭露尾,委實令人生厭。“小婦人觀春娘子也是金貴人兒,我這閨女名叫桂姐兒,與她哥哥是一對龍鳳胎,人都說我福氣深厚……桂姐兒年紀雖小,卻是最機靈不過,不如讓她跟了你去做個使女,若尊府有個緊七萬八的,她也能給娘子跑跑腿……就當抵了藥錢罷,只求娘子千萬看在我一片慈母心腸上,好好待她,好好醫治小婦人。”婦人說得斷斷續續,總有種氣若游絲的錯覺。但江春曉得,她雖病得深了,卻遠不至“氣若游絲”,不過是苦rou計罷了,怕自己不盡心盡力給她醫治,怕自己真就對她閨女怎了。江春前幾日剛在家里吃夠王氏的苦rou計,有些反感她們自作聰明的道德綁架,本來治不治是她的選擇,管不管二叔二嬸是爹娘的決斷,她們偏要這般磨纏,委實氣惱不過。莫說她還未成婚,家里住的房屋是租來的,就是有呼奴喚婢的條件,她要個小丫頭去干嘛?本來醫者仁心,這婦人就是拿不出藥錢來,她也會給她盡心醫治的。“啊?才不要呢!阿娘!我不要!我才不要去給人作奴婢!當奴婢有啥好,既要挨打,日日吃不得飽飯,長大了還得被配個下三濫的王八小廝!”那小女娃語氣里有難以置信與嬌縱,想必是被家人呵護著長大的孩子。只是言語也太市井氣,她這年紀的小丫頭居然就曉得“配小廝”“下三濫”等字眼,江春皺著眉頭。那婦人可憐兮兮望著江春,一副忍痛撇下親女的不得已模樣,哭求道:“小娘子,求你看在我一片慈母心腸上,切莫拆散了……求小娘子救命!”說著就要下床來跪她。忽而說要賣女兒抵藥錢,忽而又說不要拆散他們母女,還得給她免費瞧病送藥……江春越發膩歪了,懶得與她纏磨,直截了當道:“我家中不缺奴婢。既來了,這就與你開個方子,至于藥錢,你們可到生藥鋪子問問,能否賒欠幾日。”說罷喚進張小哥,拿了紙筆,給她開了張利水排痰、活血化瘀的藥單子,總共也才十一二味藥,估摸著不過六七十文一副,囑她先抓一副來吃著,待吃完了再去熟藥所尋她便是。那婦人見她果然氣性大,倒是瞇著眼睛笑了笑,也不知是如釋重負還是求生有望?那小丫頭見自己不會被賣了,掛著鼻涕又齜牙咧嘴笑起來,露出一口黃白相見的牙齒來。江春看她模樣可憐,對著她點點頭,終于逃也似的出了邋遢屋子,深深吸了一口外頭的新鮮空氣。正拔腳欲走,忽聞院角里有小小兩聲“嘩啦”的鐵鏈摩擦聲,即使是在安靜的夜里,也幾不可聞。怕就是那桂姐兒養的什么貓狗了吧,江春也未放心上。“春娘子,待會兒小的就送您到尊府上罷,這天黑路暗的,出門前掌事交代過……”江春想這初春夜里還冷著呢,只消出了這昏暗的桂花巷就是大路,哪里忍心讓這小子送她回梧桐巷去?只道:“不消,就不勞煩張小哥了,咱們結伴出了門就好,待會兒去迎客樓瞧瞧,可還有熱湯水,咱們吃上一碗再家去。”“嘩啦嘩啦”那鐵鏈摩擦之聲突然出現,在寂靜的夜里,配上“嗚嗚”似嗚咽又似小動物的聲音,令人無端端的毛骨悚然。張小哥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催著江春快出門。江春卻只覺心頭怦怦直跳,那院角一片黑影模糊處,也不知藏了什么,吸引著她想要去一探究竟,心內矛盾不已。一個小人說“快走吧,不關自己的事,莫去節外生枝多管閑事”。另一個卻又提醒她“快去瞧瞧,就瞧一眼,為何它先不出聲,你一說話就出聲,說不定與你有干系”。身體卻是反應極快的,左腳在裙角上踩了一下,右腳順著發聲之處不大不小的邁了一步,手下“下意識”的拉了張小哥一把,那小子不防,就被她拽著跌向那處。張小哥賴在地上抱怨:“這什么鬼地方,打盞燈也是黑瞎子,摔了我們春娘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才哥兒在后頭瞧見,以為是江春自己踩裙角跌倒的,嘟囔著嘴巴回擊:“切,走路不看路,還怪路不平?莫不是你沒長眼睛?”滿滿的火藥味兒。江春來不及管他何處來的火氣甚至敵意,只大睜著眼睛,就著才哥兒手里晃晃悠悠的油燈,看著自己右前方。那里有團黑影在“嗚嗚”,直沖著自己的方向而來,有點橫沖直撞沒頭沒腦的感覺,將鐵鏈都掙得“嘩啦”直響,像一頭困獸要掙脫束縛一般。伴隨著“莫出聲”的嬌斥,一根拇指粗的棍子“啪”一聲就打在那團黑影頭上,果然,黑影就“嗚嗚”著收住了聲,似被打怕了的動物……江家養過狗,江春再清楚不過。王氏打“尾巴”就是這般,一棍子下去,不論輕重,那畜生叫得再張狂也只得收了聲,全因打怕了。但,這不是狗,不是什么小動物。這是人!活生生的人!那只赤著的黑漆漆的腳,上頭模模糊糊六個腳指頭,那般大,那般長,那般大小不等,沒鱗沒甲的,哪里是什么動物能有的?那分明是一個人!江春/心內大震,這家人竟然將個活生生的人,作動物一般拴著圈養?!這是多變/態,簡直喪盡天良!就是殺人放火的惡人,要么一刀砍下去,要么戴上枷鎖流放邊疆……朝廷也未將其作動物圈養!怪不得這家人小心翼翼藏頭露尾,就這般喪盡天良之事,哪里敢給旁人瞧了去?嬌憨可愛的小女孩,一下子變成了面目猙獰的丑陋惡鬼……江春只覺心口不適,說不出是氣憤,惱火,失望,還是別的什么。“家里小兒養了只大狗,怕是嚇到小娘子了,才哥兒快送送小大夫。”江春回頭,那婦人不知何時已扶著門框站在幾人身后,她高突的巨肚,與母夜叉無異了。江春突然“不懷好意”的想:這婦人生了這般怪病,怕也是咎由自取。直到出了大門,才哥兒“啪”一聲猛然合上了門,江春才從那股悚然里回過神來。門外王姓婆子又在探頭探腦,見江春二人出來,幸災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