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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知她意思,替她說道:“今日時辰晚了,娘娘就暫且安歇下,明日老身再親自請了春娘子來診脈如何?”竇淮娘也不敢起身,只定定躺著應了。江春松了口氣,不消在宮內留宿,她感激的望了老夫人一眼。二人辭別過中宮娘娘,坐著步輦剛到宮門前,就見有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夜色中,正與宮門前侍衛說著話,不知說到了甚,倒是難得地高揚了頭,嘴角微微噙了笑意……一副意氣風發之樣,這才是青年人該有的模樣。江春緊繃了半日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眼里也跟著有了笑意。鄧菊娘在旁得見,亦是欣慰不已。她的孫兒是世間最頂天立地的男兒,終于是遇到世間最好的女子了。“祖母,你們出來了。娘娘如何了?”元芳迎上來問。“暫時安歇了,只明日再看。外頭風大,你怎就來等著了,你祖母我又不是吃人的老妖精,哪里要你這般護著人家……”江春臉頰發燙,心內大窘:有個異常開明,時常以打趣孫子為樂的老祖母……真的會害羞啊!元芳面色黑紅,也看不出窘迫不曾,只神色卻仍是一本正經,扶著她們上了馬車,他騎了馬跟在車旁,慢慢朝城里東北方向而去。剛坐上馬車,因著想起家中諸事,高洪舅舅音訊全無,江春|心內被打趣而生的害羞早已煙消云散,愈是近年關,心內思念愈甚。早知舅舅這趟門會出得這般杳無歸期,她當日為何要與他賭那氣?在舅母逝世這一事上,其實他與高力一般,亦是受害者,都失去了這世上最重要的女人。突然,車簾子一動,車內光線一暗,江春身前就多了堵rou墻。“可是餓了?再忍忍罷,就快到家了,點心是冷的,你莫饞嘴。”即使是關心人,亦說得這般……不中聽!直男真是夠了!江春忍了忍,才憋下心頭那口也不知是氣惱還是羞惱的感覺來,回了他一句“我才不饞哩”。哪知語氣里帶了兩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嬌嗔,像小兒吃不到糖的撒嬌,總有種天然的稚氣在,尤其是那紅艷艷嘟在一處的嘴巴……竇元芳只覺著有些口干,懊惱出門前該吃杯茶水的。想到茶水,眼神就落到小桌上,伸手摸了摸早已冰涼的茶壺肚子,皺著眉道:“怎又吃冷茶水了?”江春不明所以,她自上了馬車就在出神,哪里有空能喝上半口水?元芳見她因詫異而微微張著的小嘴,唇上還泛出微微水光來,似是才吃過甚潤口之物,不是茶水,點心盒子亦未動過,那是吃了甚?想著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江春抬頭,見他雙眼發直地盯著自己,居然還咽了口水,心念電轉間,想到那日在暗室內的心猿意馬,忙不自在的側過頭去,不敢與他對視。心內卻在暗罵:這王八蛋,還在大馬路上呢!難道真是鰥久了?動不動就雙眼發直,剛開始的正人君子樣都哪兒去了?哪知她側過頭去,正好將那截兒細白如美瓷的玉頸顯露無疑,在昏黃的油燈里,仿似隱隱閃著一層柔光,吸引著他想要不斷靠近,從上頭汲取點什么。于是,江春就見他的俊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向她靠近……外頭踢嗒的馬蹄聲仿佛都消失了一般,江春只聽見自己異常緊張的心臟,在砰砰直跳。“吁——”車把式停了下來。“相公,咱們到家了。”車內無聲無息,車把式疑惑:自家二郎不是進去一會兒了?有甚事也該說完了罷?狹窄的空間內,落針可聞。江春見對面男人明顯的懊惱神色,心內憋笑,輕咳了聲,提醒他:“元芳哥哥,咱們到了。”竇元芳咬咬牙,忍下心尖悸動,暗暗將外頭車夫記在心內,明日就要換個有眼色的來……哪里還想得起來,順著梁門大街往東北角來,本就沒多遠,就是烏龜爬也爬到了。江春忍著笑意,率先跳下車去,前頭老夫人已經在阿陽服侍下下了車。見她們視線落在身后的元芳身上,江春又是大窘,紅著臉上前去跟在二人身后。鄧菊娘了解的笑笑,見孫子不甚暢快的神色,善解人意道:“人老了,稍微動動老胳膊老腿兒的就累得不行,祖母先回去歇了,元芳你領著春兒去用晚膳罷。”又向江春解釋了兩句:“春兒莫拘束,委屈你跟著你元芳哥哥去,他會陪你用膳,晚間就在祖母院中歇息罷,明日咱們再進宮去。”直到已瞧不見老人家背影了,江春才愣愣的由竇元芳領著,回了他院子……有一位開明過頭的祖母,她總有一種要羊入虎口的預感。不過,她預感雖未錯,在餓狼竇元芳的虎視眈眈下慢吞吞數著米粒用完了滿滿兩碗飯,喝過一碗湯并塞下無數青菜后……淳哥兒來了!看著淳哥兒問這問那,“姑姑長姑姑短”的嘮叨,將她哄得喜眉笑眼……竇元芳只覺心煩意亂,要是在馬車里能親一口就好了,哪怕只是一口……遂下定決心明日定要這小子好生讀書了,整日想著找姑姑,想姑姑的,哪里像他竇十三的兒子?當夜無話。翌日,天色將將放亮,鄧菊娘領著江春又進了宮。好生休息過一晚,又還正是風華正茂之年,竇淮娘面上蒼白漸漸轉好,眼下青黑也散了去……眾人跟著又松了口氣。江春切過脈,沉而有力,余癥皆消,聽聞娘娘昨晚未曾用過飯食就歇下,今晨倒是早早就餓醒了,腹中空空,納食漸增……郁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江春照著清代傅青主的溫土毓麟湯,加上菟絲子、當歸身、白芍等幾味益陰養血補腎藥,作安胎之用。劉院判瞧過也點頭稱贊,宮人才照著方子從坤寧宮庫房取了這幾味常用藥來,慢慢煎煮上。江春又陪著竇淮娘說過幾句閑話,待藥上來,伺候著她喝下半碗,守在床旁,見她并無不適,這才將心落回原地。此后半個月,直至過年,江春都是日日歇在竇家,天未亮就由鄧菊娘領著進宮請過平安脈,有需要則耽擱一刻鐘調整方子,無變化則續服前方,完了再出宮趕晨學,單數日又繼續在熟藥所坐堂……如此“半工半讀”的,只覺片刻閑暇皆無。時光飛逝。過完第一個異鄉的年,學里內舍班的課程愈發繁重了,江春每日花在上頭的功夫比縣學三年翻了個倍,好在她坐堂病人每日也就“小貓三兩只”的,帶著書去瞧倒也方便。自打入了春日,天氣漸漸回暖,冰雪融化,萬物復蘇,自然界又開始桃紅柳綠起來……趙闞雖然并未跟隨著世間萬物醒來,但內有竇淮娘主持朝政,竇元芳守著京城,外有與竇家同氣連聲的高家、劉家堅如堡壘,除了西南一帶不時會受幾支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