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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江春入舊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6

分卷閱讀266

    一般,但又不真切,迷迷糊糊間又睡了過去。

翌日,她又早早起了,以為昨晚真響過鐘聲了,那就是全城皆知大皇子薨逝了。

誰知她試探著出了學館門,居然未受阻攔,上了朱雀大街,也未見甚不同之處,熙熙攘攘的買賣依然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直到用過早食,到了學舍,她也未從同窗面上看出甚來,總不能懵懵懂懂跑上去問人家“你知道大皇子薨了嗎”……好在不消好久,胡沁雪也來了學舍。

“春meimei,這幾日咱們一處也不可去了,定要規規矩矩待學里了。”她有些沮喪不能出門了。

江春裝作不解的樣子,她四處張望一番,見無人注意這邊,方壓低了聲音道:“昨晚,宮里大皇子薨了!”

江春忍住心內復雜,望了眼周圍尚不知事的同窗們,沁雪誤以為她不信,輕聲道:“我昨晚歇在祖母院里,亥時三刻被祖母房里吵醒的,我三叔親口說的,準沒錯……他亦是那時才從宮內回來。”

亥時三刻胡叔溫才到家,而竇家的消息則是酉時初得的,中間這整整兩個時辰的功夫……可以做許多事了。

果然——“我在隔壁悄悄聽了兩耳朵,大皇子是近酉時才沒的,宮里立時就封鎖了消息,一眾文武官員被困在宮里……若非壽王求情,恐要在宮內過夜都不定哩!”

“只是……你說奇怪不奇怪,好端端的大皇子,只落馬了十日,怎說沒就沒了?不過皮外傷而已,哪有恁容易死人的……”說到后頭,她只將聲音壓在了嗓子眼兒。

江春覺著手心出了層汗。

怪不得昨晚見那太監既是統管太監,卻又著了小黃門衣裳,趕得匆匆忙忙,原是一出事就喬裝改扮跑來通風報信的。而官家將宮內封鎖了,就是不想外頭人曉得這消息……尤其是,竇家。

她未曾見過那位大皇子,只聽傳聞是個文韜武略的少年,宅心仁厚又不失果斷強硬,不止一眾新貴之家擁戴他,就是有幾家豪門大族,亦是看好他的。

江春未見過他高矮胖瘦,僅有的對他的認識皆是從同窗嘴里聽來的,她甚至都未聽元芳或竇老夫人提過一次。但能得這般好名聲的少年,可能也是真的優秀了吧,好似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承載著多少人的希望。

她無法想象,竇淮娘這一夜是怎過的,竇家是怎過的,竇家與皇家這場戰爭,注定了會是慘烈的魚死網破……除了盼著元芳好好的,全須全尾的活下來,她不知還能怎樣。

而就在用過午食后,她剛回到學舍,大皇子薨逝的消息終于在學里散開,有說是落馬后情志抑郁而終的,有說是外傷調養不當本虛不固的,有說是誤食毒物而死的……不管怎說,太醫局里的少男少女們,對于大皇子的死因議論始終停留在“直接死亡原因”的層面上,或許有陰謀論的,只是未說出口而已。

具體怎死的,自戕還是謀殺?原因為何?兇手何人……官家未給出個準話。

而流言蜚語、以訛傳訛的厲害,江春已經領教過了,她不想再從外人嘴里知曉竇家之事,想著散學后總是能見著他的,屆時當面問他。

她以為,作為竇家人的他,定是知曉了原因。

待好容易熬到散學,等到太陽下山,她緊趕著去了迎客樓,直到天黑,也未等到元芳。

葉掌柜也沒了前幾日的悠閑,連同著,那位走路帶風的老白也不見了。葉掌柜的說法是“全聽相公吩咐”,答非所問。她想要再細問,但他一副沉痛著不欲多說的樣子,令她將要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

她只得安慰自己,無論如何,總是能聽到消息的。

八月十六,江春未等到竇元芳,卻等來了宮里說法,關于大皇子薨逝的說法。

原是大皇子自八月初六落馬后,調養不當,被身邊人縱著吃了酒,七八月份暑濕傷風最是難好,那酒食與暑濕混夾一處,蘊熱于內,反倒咳起來,咳出腥臭濃痰不少。竇皇后曉得后大發雷霆,責罵了幾句。

而那醇厚孩子,為了懲戒自己,居然就在露天院里跪了大半夜,直到昏倒了才被扶起來,到了十五那日就發起熱來,前幾日內濕化熱,連著后頭的傷風化熱,咳得厲害,于宴上吃了些辛熱滋補之食,連著咳出幾大口青綠色的稠痰……咳著咳著就這么沒了。

其實用江春的理解,就是傷風感冒與暑濕感冒夾雜,引起的肺部感染……可能是器官衰竭最終導致的死亡。

但她也知道,若只是傷風感冒引起的簡單的肺部感染,太醫局與醫官局恁多良醫名醫,不可能會控制不住,除非是一心尋死,不然不可能死于肺部感染。他還恁年輕,文韜武略,身強體壯,怎可能就耐不住了?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的他,怎可能就要尋死?

除非是有人動了手腳,而只要是當時封鎖了消息,后頭準備一番才來“公關”的,那都不是最真實的情況了,甚至與所謂的“真相”,早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尋常人的第一懷疑對象是楊貴妃,但江春總覺著事情不是恁簡單。

果然,才半日功夫,京里關于楊貴妃殘害大皇子的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許多人是相信的。畢竟宮里除了正宮皇后,就她份位最高,又有兩個即將成年的皇子傍身……沒了大皇子這位嫡長子作絆腳石,她就是最大的贏家。

果然,十七那日,聽聞官家就于宮闈之內訓斥了楊貴妃,而在朝堂上則罰了承恩公半年俸祿。這般不痛不癢的處罰,以竇家為首的新貴們自是不滿的,但下頭小老百姓哪管那些,仿佛就真的坐實了是楊氏一黨殘害皇嗣了。卻無人去深究……若真如此,可是罰得太輕太失真?

江春冷笑一聲,覺著這幾位做戲倒是做得全套。

八月十八,秋天也算過了一半了,江春不知金江是甚光景,但大體也能猜到怕是開始打谷子了吧,地里包谷也能收了吧。而在汴京,十八這一日的中午,她剛用完午食回來,就聽了個令她心驚的消息。

皇后娘娘“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于殿前失儀,念其喪子之痛,于宮務疏忽上暫可不究,收回其金璽,以觀后效。

沒了金璽,這皇后之位也算擺設了。

江春不知竇淮娘到底如何“不賢”,如何“失儀”了,官家居然決絕至此,好似剛死了的兒子是她一人的,與他這位父親無關。

天家無情,果然不是她能想象的。

當然,這一日,她也未見到元芳。

準確的說,是接下來十幾日,她都未曾再見到竇元芳。隨著竇皇后被收回金璽,京內局勢仿佛一夜之間緊張起來,皇城兵馬司將全城戒嚴了,借著由頭今日搜捕甚“要犯”,明日捉拿“細作”的,持續了百年來的“夜市”也被取消了,天一黑就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