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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江春入舊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5

分卷閱讀235

    人注意也就罷了,她偷偷低著頭整理一番,但對面坐了個直男,江春毫不懷疑若自己“整理”的話,他定會黑著臉問:“你這小兒剔牙為何不用牙簽?”

方一想到他一本正經的黑著臉質問她的樣子,江春就忍不住笑出來。

元芳卻是惴惴的,直到剔完了才反應過來忘了換雙筷子,還是在自己剛吃完面的碗里,這小兒歷來愛潔,怕是又要嘟著嘴賭一場氣了……他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怕她不肯吃自己碗筷碰過的,又期待若她吃了,那不就是與自己同食了麼?

直到江春小心翼翼吃了小口,又吃了小口,他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故意裝出一副從容樣子問:“笑甚?莫笑了,快些將東西吃完,待會兒冷了。”卻不知自己嘴角笑意愈發明顯了。

江春聞得此語,愈發熨帖,果然埋頭吃起來,吃得尤其香甜。

老板娘見他們面對面傻笑,以為是青年夫婦一對,笑著打趣:“大兄弟對你家娘子可真好哩!娘子是個有福的!”

惹得兩人對視一眼又不自在的笑起來。

直到江春rou吃完了,元芳才歇了筷子,耐著性子與她說了些閑話。拜他“閑話”所賜,江春才曉得,原來這東京城的夜市是從天黑開始擺開,平常日子可一直持續到丑時末(凌晨三|點),若逢年過節卻可通宵達旦的……看來古人的都市夜生活還是很豐富的。

因江春穿的衣裳也不多,漸漸覺出冷來,兩人吃過面,順著燈火通明的汴河走了一段,就在江春準備告辭回學寢時,元芳突然說了話:“你日后千萬小心些,最好莫出門。”

江春謝過他的囑咐:“是,竇叔父,多謝叔父提醒,日后晚間我都不出門了。”其實汴京白日太過焦灼,晚間正涼快,散了午學,與胡沁雪高勝男約上,按說出門耍玩一番是最好不過的。但江春曉得他規矩重,他說甚聽著答應著就是。

“莫以為應下就可……另外,白日間也莫出門……”似是有話要說,又收住了口。

江春愈發不解了,好端端怎還連白日也不能出門了?她歪著腦袋望他,耳邊的發被河風吹得毛絨絨的,黑亮如葡萄的瞳仁里倒映出河上的燈火,仿佛有些閃亮的星星在調皮的眨眨眼……倒是與四年前第一次見她一般,又認真,又可愛,恨不得揉揉她腦袋。

那次他去王家箐找淳哥兒的“救命恩人”,一進門就見她紅了臉追著幾只小雞仔滿院子跑,黃絨絨的頭發雖跑得散落耳前,但紅撲撲的臉蛋和亮晶晶的雙眸卻是格外惹眼……雖然她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落自己身上。

她的眼,從始至終只落在壽郡王世子身上……嗯,雖然她該是至今也還不知那兒郎身份的。

是啊,她這般年紀的女娃兒,恐怕還是更歡喜與同樣青春年少的兒郎一處罷?他要出口的話又梗在了喉間。

竇家的路愈發艱難了,到底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還是更上一層樓,誰也說不準……他又何必多惹是非?且待事畢,若真有這機緣,再說不遲,她才十三歲,還未長大呢,他不著急。

不待她細問,元芳右手握拳,放嘴前虛咳了一聲,又解釋了一句:“日后……京內恐會多生事端,你莫隨意出門,若遇事,就去東市迎客樓尋葉掌柜,他自會助你。”

江春愈發不解了,怎么有一種在交代什么的感覺?上次在南陽都說有事去安國公府尋他,這次居然是去迎客樓尋個掌柜?

心念電轉間,江春反應過來:以他這多次對自己的幫助與優待,不可能自己有事不讓去尋他,除非……他幫不了自己。那又是甚原因令他堂堂國公府嫡公子都幫不了她呢?是他人不在東京城?還是有事脫不開身?那迎客樓就是他的私產了?

似他這般從來光明磊落,正直的封建士大夫,是什么緣由逼得他不得不辦下私產,留下條后路呢?四月間在竇府那短短一日功夫,對那竇家的大體情形,她也算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老弱不堪的竇祖母,軟弱好色的竇憲,貪婪如蛇蝎的小秦氏,隨時蟄伏著準備咬他一口的庶出兄弟,兩耳不聞窗外事自身難保的大秦氏……竇家果然如譚老所說的“一門爛賬”。

只是,以竇祖母對他的維護,怎會忍心將他困在那后宅泥塘中?若不是竇家后宅之事,那到底又是何事?他怎就曉得自己會脫不了身呢?難道是……要去外地?

江春忍不住心內好奇,脫口而出:“竇叔父是要去何處嗎?”

元芳不想透露太多,多說幾句,以她的聰敏,定能曉得些蛛絲馬跡,這都是竇家的爛事,就讓她好生讀書吧,故也只“嗯”了聲。

江春見他沉默樣子,想起那日眾目睽睽之下老夫人自請收回爵位的情形,當時他分明是了然于心的,該不會是與此有關吧?

她心頭無端端就擔憂起來,著急道:“竇叔父去何處,可以悄悄告訴我嗎?我保證不說出去。”語氣里帶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她生怕他會成為第二個高洪,說不見就不見了,從此茫茫人海,偌大個汴京,她去何處尋他?去何處尋他們?

元芳見她飛揚著鬢發,皺著眉頭著急,一著急還將眼眸急得水亮起來,心內頓時軟成一片,只覺著有根薄薄的羽毛,在輕飄飄的拂動著他的心尖。

有那么一瞬間,他險些張開嘴,告訴她,他的計劃他的去向……但一想到她孤身一人在京,爹娘兄弟姊妹誰也不在身旁,可謂無依無靠了,如今與竇家牽絆越多,知道得越多,日后愈是言說不清……也不安全。

若不能成事,他的底線就是保全她,令她過回她自己該有的踏實的人生。

罷了罷了,不說也罷。

他裝作未瞧見她眸里的水光,硬著心腸淡淡道:“走罷,回吧,你明日還有晨學。”

江春見這樣子愈發不安了。

她一直曉得,他們二人間只是隨意攀的親戚,又無多深的過命交情,他沒理由要向她交代清楚……但也不知是哪來的“自信”,她就覺著她的“竇叔父”不會這般對她,定是有事瞞著她。

愈是覺著他有意瞞著她,她愈是害怕,這樣一個英偉不凡、正義得會發光的男子,定是要去做什么見不得的大事了!

“竇叔父!”江春急急在后面喊了一聲。

元芳頓了頓,按捺住想要轉回去的頭,壓下心頭不忍,狠了狠心又大步往前去,走到行人密集處,江春很快就看不見他的身影。

茫茫人海,她前后左右摩肩擦踵的全是陌生面孔,有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黃的白的……就是沒有那張緊抿著唇角的英俊面龐。

他走了。

就這樣沒頭沒腦交代幾句走了。

他要去何處,要去做何事,何時能回來……他都未說,竇元芳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