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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青葉哩,不信小友可聞聞味兒?!痹瓉硎切旖B走到她身后來。不過想想也是,他跟著做生藥生意的父母多有見識,能識得此物,倒也不奇怪。其實這大青葉只是藥材名,真正的植物名叫法是菘藍。這菘藍可全身是寶,不光青綠色的葉子入藥叫“大青葉”,具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可謂解毒要藥了,一年可采摘三次,這幾日正好趕上第一次采摘完,還未到第二次,故看著枝繁葉茂。它不止葉子莖枝能入藥,根也能入藥。而它的根就是后世眾人皆知家喻戶曉“包治百病”的——板藍根!板藍根江春就懂了,那是涼血解毒、清利咽喉的要藥,臨床上常用于熱毒斑疹,咽喉腫痛等癥,后世臨床上又用治傳染性肝炎……當然,“非典”期間也是好生出了場風頭的了。見江春呆呆望著菘藍出神,徐紹以為她還未轉過來,又補充道:“前幾日長孫夫子用來治痄腮的也是此物呢?!?/br>江春面露疑惑。幾日前夫子說到他從醫經驗,某次遇了個婦人抱了啼哭不止的小兒來,兩歲多的小兒問甚也說不出,只見兩頰耳下紅腫一片,那婦人是個愚昧的,去那神婆處買了好些香灰來燒給他吃……吃了好幾日反倒越腫越厲害了,她才抱去瞧大夫,旁的大夫見他臉腫成大饅頭了,都道是大頭瘟,不消瞧了,回去準備后事算了……可把那婦人急得半死。恰巧老夫子上街,見了那情狀,道不過是痄腮罷了,拿了些青黛粉與她,令她用雞子白(蛋清)調成糊狀敷于小兒紅腫處……不出三日,那腫消了,紅退了,就是精神都好起來了,五日后又恢復活蹦亂跳。當時眾生驚奇,到底是何物如此神奇,公孫夫子卻只笑笑不語,道“過幾日|你們進了百草園自會知曉。”江春猜想,難道……果然,徐紹笑著道:“這青黛粉就是用大青葉做的哩!每次采摘時,將鮮大青葉加水打爛后,加入石灰水,撈取浮在上頭的靛藍粉末,曬干后,就是青黛……”江春恍然大悟,看來這菘藍全株皆是寶啊,若不親眼所見她還不知呢,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她對徐紹投以佩服的眼神。倒是將少年弄得有些難為情了,嗯,小友這是欽佩他罷?他可要再表現表現?只有在這種從小耳濡目染的事上,他才能稍微有點表現的資本,但表現太過,會不會又令她不喜?但若不表現的話,這東京城的花花世界青年才俊舉目皆是,自己會不會又被淹沒,令她看不見哩?真是好生為難呢。當然,他還沒糾結清楚,王師就招呼著眾生去了隔壁藥圃,那片黃白色的爬藤小花,江春倒是識得的——忍冬。雖說,聽“忍冬”這名字有種堅韌女子的既視感,其實它就是眾人熟知的金銀花了,因會開黃白兩色的花,又是臨床常用涼藥,黃的似金,白的似銀,故名“金銀花”,寓意金銀雙寶。江春見眾人只顧著看花樣、聞氣味的,就偷偷從后頭摘了一小把塞進袖袋——她實在是太熱了!這園子雖滿目綠色,但藥圃里又無甚大樹,正是日頭升高的時辰,七十個少男少女擠在光禿禿的日頭下……她覺著自己要中暑了。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料卻又被不時注意著她的徐紹見了,想到三年前幾人在熟藥所做工,她偷嘗杏仁的樣子……小友還是一般可愛哩!“小友,我舅父院里種了不少哩,你若喜歡,明日我為你摘些來……”江春不明所以,摘啥?她喜歡啥?他舅舅院里有啥?徐紹不自在的笑笑,覺著自己窺視她的行徑要暴露了,但還是勸道:“這藥圃中的忍冬只是樣品,品質不甚好,藥工平日沒少施肥,療效卻是不如野生之品……”……江春|心道:少年,你咋又看見我偷花了……你明明可以直說的,這般“拐彎抹角”,也是難為用心良苦顧慮我的女孩子顏面了!她紅著也不知是曬得還是羞的雙頰,輕聲道:“多謝紹哥哥,卻是不消了的。”她又不是真要拿這小花花來治病救人。況且,自幾個孩子安定下來后,胡二爺又跟著他的方外好友云游四海去了,他那滿院子花花草草的藥材,倒是專程寫了信來令下人好生照管的……主人不在,他們去挖他“心頭好”,倒是不太好哩。當然,見著那封寫滿對花花草草無微不至關懷的信,江春都替他捏了把汗:大叔啊干爹啊,你親姑娘都只一筆帶過,連個花花草草的零頭都趕不上……好在沁雪也是個心寬的,早就習慣了被放養——江春倒是愈發能理解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了。見小友拒絕了自己,徐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嗯,她怕是還年小,不懂自己心思罷?江春不知他滿腹心事,跟著王師四處看了一遍,終于在快烤不住的時候,結束了一整日的“實驗課”,待出了百草園大門,她恨不得插上雙翅膀,即刻飛回學寢去洗個涼水澡——太熱了!平日“大汗手”的胡沁雪倒是奇怪,在這三十幾度的天里居然不怎出汗,出了門還不過癮,與幾個同窗約了要去附近的清水河耍半日。江春自是拒了的,要不是為了省幾文錢,她是恨不得與同窗搭馬車回城的,早一刻回去就可早一刻解脫。但“人窮志短”,為了省下那堪比一頓飯錢的車費,她只得自己一人緊趕慢趕往朱雀門去。因汴京的夏日雨水不多,炎炎烈日將寬大的黃土路曬起層厚厚的黃灰,即使她已選了最右側的路邊步行了,只消一有馬車路過,還是會驚起一陣黃灰落她身上去……她邊拍裙角的灰,邊氣餒。“吁——”一聲長長的“吁”聲,察覺有馬停在自己左手邊……準確的說是一輛馬車。江春下意識的就擺擺手,口稱“多謝,不消馬車”——她以為是順路載客的馬車又來拉客了。誰知那馬車卻仍是動也不動的停那兒,江春這才側過頭去,見車簾子掀開了個縫,透過那縫,江春無端端感覺到一陣清爽的涼意……以及簾后露了半張臉的竇元芳。她忙斂斂裙角,行了一禮:“請竇叔父安。叔父這是去何處?”“正要回城呢,上來罷?!?/br>江春自不再猶豫,既是放心的熟人,有免費馬車可坐,她也不扭捏,抓緊了車把手,一躍就上了車。方進了車內,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太涼快了!才坐下,就連那蒙了絲綢的坐墊亦是涼的,她舒服得嘆了口氣。“怎了?太涼?”江春忙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生怕他真的將冰盆給撤了,急忙道:“不曾哩,倒是正合適?!?/br>想起什么來,江春又問:“叔父在這般涼快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