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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令她代自己向母親借銀錢,今日拿母親銀錢救了命,日后自當加倍奉還。然后,時至今日,他登基已十九年了,再也未提起當年借錢之事。母親不提,并不是不敢提,而是不想她難做人。他不提……竇淮娘大抵也能猜到些緣由。若這銀錢作了他千秋霸業(yè)的基石,若今后自己兒子能成為這千秋霸業(yè)的主人,竇家和她都不會覺著委屈……但他新人一年比一年納得多,兒子一年比一年養(yǎng)得多,沒道理拿竇家的銀錢來替他養(yǎng)兒子,日后還要為他人做嫁衣。她不甘。世人只道他們情比金堅,其實他與誰都能情比金堅,只消是能助他的……她早已看透。但她的烊兒不一樣,烊兒是她的希望,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好孩子。“是,兒聽母親的。”她定下心神來,垂了眼簾。老夫人這才睜眼看了她片刻,見她未有任何不舍,才嘆息道:“那位子是烊兒的,咱們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竇家和烊兒。”姑侄倆答應:“是。”“嗯,你們先下去吧,該如何還如何,步調莫慌張了,咱們不著急,有人比我們急呢,等時機。”說完又閉了眼。竇元芳一路將姑姑送至府門前,不知該去往何處,云還是一般白,天還是一般藍,但又好似哪里不一樣了——今后的路只會愈發(fā)難走了。待回了房,他下意識的一進門就去看桌子,他走之前落下的兩顆青杏還在,他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怎的,腦海中總浮現(xiàn)那小姑娘站在樹上顫顫巍巍的樣子,自己抱著她的樣子,汗水順著她脖頸滑落的樣子……這書卻是無法看了。她端著肩膀用力按壓祖母的樣子就像被定格在腦海中一般,這倒是個善良的小姑娘。聽說她還將口對著祖母呼氣了,老人的口氣他日日在祖母跟前自是再清楚不過的。他記得,當年剛成親第二日,段麗娘與她去祖母處請了安,剛出門她就對著花盆嘔了幾口,他還問她可是身子不適,只得了她一個……嗯,現(xiàn)在想來,該是個表達惡心的眼神罷。后來,第三日練武歸來,他在外室聽她與旁人調笑“那老婦嘴巴恁臭,倒與那滿身銅臭味相配”,他隱約曉得說的是祖母,口腔味兒重是老人亦無法改變的事實……但“銅臭味”?沒有祖母的銅臭味,就不會有父親從張家的全身而退,也不會有竇家今日……事后他亦找了劉太醫(yī)來問詢過,為何祖母口腔異味甚重,皆道人老了脾胃虛弱,運化不及,水谷腐熟在內,蘊熱心脾,上泛口鼻……雖也吃過些藥,但總不能為了求那一口清氣,而損了老人脾胃,若受不住,少些接觸即可。憑心而論,她能下得去口……真是個善良的姑娘了。就這般慢慢的,一路又走回祖母院子,見老人家正吃了藥臥床上歇息。望著她逐漸干枯的容顏與激情,他曉得老人心病所在,父親不止寵妾滅妻,偏信庶母庶兄,還一事無成,張揚惹禍,官家要拿竇家開刀的趨勢愈發(fā)明顯了,說不好大皇子也……本該安享晚年的老人了,還要籌謀這些糟心事……實乃子孫不孝,才累了老人家。若竇家真走上那條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要么功成名就更上一層樓,要么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他握緊了拳頭,但愿真有那一日的話,老天會站在他們這邊。他又滿腹心事回了自己院子,一進門下意識的又將眼神放到桌上——卻見桌上干干凈凈,纖塵不染,而他的青杏不見了……屋內打掃的小廝不知二郎君今日怎了,怕是老夫人遭了這么一遭將他惹惱了罷?不然怎一進屋就擺了張臉,周身氣壓又低了好些?其實這事他們做奴才的也惱,雖然最后未明說是誰指示蓮心下毒的……但橫豎見不慣國公爺?shù)木褪嵌俊?/br>他們二房有甚汗馬功勞?還不是國公府的寄生蟲罷了,這道理他做奴才的懂,主子這般英明神武,更是了然于胸了罷?只是板著臉氣惱又有何用?——“二郎君,您莫憂心了,這事生了也就生了,老夫人吉人天相,還好那胡家小娘子卻是個能耐的,活人命,rou白骨……”“啊呸!奴才這臭嘴,甚白骨不白骨的……”小廝忙打了自己嘴巴兩下。竇元芳皺著眉望他作態(tài),只心內又給竇四記上一筆,他自己是個多嘴多舌的,帶出來的徒弟也是個婦人德行。況且——“那是江家娘子。”“對啊,可不是,委實好本事!啊?甚?奴才不明哩……”她叫江春,與姓胡的有何干系?這小廝委實聒噪——“下去吧,自去找你師傅領十個板子。”小廝微微張了嘴巴,不知自己何處惹了主子不快,但主子說該打,那自己就是真的該打罷?于是他縮著肩膀悄悄退下。元芳一見他那縮著肩膀的樣子,又想起每次見了自己都抬不起頭的淳哥兒,真如鵪鶉了,以及竇憲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好生男子漢不大方磊落,盡作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再加十個”。小廝快哭了,垮著張臉出了門,恨不得抹一把淚……主子真是愈發(fā)陰晴不定,喜怒難測了!他喜怒難測的主子在這日夜里卻是好生喜了一回的。可能是白日間沒見到那兩枚青杏的遺憾,將這遺憾帶到了夢中。果然在夢里他就見到了一樹密密麻麻的青杏,琳瑯滿目擠擠滿滿,恨不得比杏葉還多,他滿心疑惑:今年的杏子雖結得挺好,只是說不出的失落……還不如他自己放桌上那兩小枚哩。都怪那多事小廝,干|他何事?也不知那兩枚尤帶絨毛的小東西去了何處?怕是淪落到雜物間垃圾堆了吧?夢里的他恨得咬牙切齒,二十個板子便宜那小廝了!不過,轉瞬之間,那成片的青杏卻又不見了,只見得著枝頭上掛了兩枚孤零零的小果果,在燦爛的春光下隨風晃動,仿似那小兒笑瞇了的星星眼,還調皮的對著自己眨了眨……嗯,真好,她不害怕自己了呢。才想到她,樹上又見了她,仍是白日那身白玉蘭的裙子,胸口扎得緊緊的,那片白里透粉的胸前肌膚愈發(fā)呼之欲出了,他想起自己埋首在那處的香味來,只恨不得她未發(fā)現(xiàn),自己多沉迷一會兒,最好是一直沉迷下去。咦……怎又見了那片白里透粉的嬌|嫩了?他來不及想自己在何處,只覺著胸內清氣不足,累得他心口砰砰直跳,且心累也就罷了,身上居然還發(fā)起熱來,有股熟悉的熱氣從少腹升騰而上,順著任督二脈直上頭面……就是在夢里,他也覺得身上發(fā)熱,腦內仿似被那片嬌|嫩充滿了,好似又是空空如也……不行,自己怕是中毒了!他強行運力,想要將那片熱毒之氣壓下去。但熱氣一被壓下去,下面那處卻是抬起了頭,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