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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覺得自己沒有辜負(fù)他的救命之恩,沒有令他失去祖母,她忽然覺著有點欣喜呢。于是她輕輕綻開笑顏,對著他露出兩粒小小的白牙,帶了自己都未察覺的討好道:“竇叔父莫擔(dān)心,竇家祖母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你不要傷心,這世上還有關(guān)心你的人,還有……不想讓你傷心的人。竇元芳被那兩粒細(xì)米粒般的小白牙閃了眼。此時此刻,他只覺著心內(nèi)有個角落慢慢融化。那感覺,似乎是有一盞極微弱又極溫暖的燈,火苗雖小,卻堅定而持續(xù)的照著他那間黑屋,他不一定能觸摸到光,但他知道,有光在……有光在,他就覺著有什么在融化。兩人對視一眼,江春被他眼內(nèi)的灼熱燒得迅速轉(zhuǎn)開視線,只故意無話找話:“竇叔父差事都辦完了哇?今日何時出的門?那梨子汁兒是你與老夫人準(zhǔn)備的哇?誰去通知你們的?”這問題就似一串小葡萄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竇元芳再沒有往常的“嗯”一聲敷衍,溫下聲音,一個一個的回復(fù)了:“暫時辦完了。你剛走我就出了門。是我找的春梨送與祖母的。竇三。”直到他說完了,江春還反應(yīng)不過來,這一截兒一截兒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冒出來是何意?不過見他放柔了的神色,江春一下子茅塞頓開:這是在回答我的一串問題?另一頭,竇老夫人在竇淮娘攙扶下,艱難的坐起了身,想要說話,卻是張不開嘴,只目珠泛水的望著自家姑娘。竇淮娘懂她意思,柔聲勸道:“阿娘先莫說話了,待會兒先喝了參湯……淮娘在這兒陪著你,淮娘哪兒也不去。”“阿娘可是要回房?外頭有風(fēng)……”竇老夫人只幾不可見的搖搖頭,目光固執(zhí)而又失望的轉(zhuǎn)向竇憲。“阿娘莫管他了,參湯來了,你先喝下再說。”竇淮娘帶著鼻音,接過老嬤嬤手中的藥碗,端起那尚覺燙手的獨(dú)參湯親手喂給她。獨(dú)參湯是用獨(dú)一味人參熬制的濃湯,具有補(bǔ)氣固脫、回陽救逆的功效,用于救治休克和心力衰竭,效果明顯。果然,才小口小口的吃下小半碗,老夫人終于能勉強(qiáng)轉(zhuǎn)得過頭了,她望著竇元芳與江春二人,說不出話,只以眼神示意二人上前。竇元芳先來到祖母跟前,跪下|身子湊近老人家耳旁,輕聲說了句:“祖母,孫兒來遲了。”老夫人卻只輕輕搖搖頭,想要抬起手似兒時那般摸摸他的頭,卻是無力支撐她抬手,只緩緩搖了兩下頭。江春這才來到老人面前,也依樣學(xué)樣的蹲下|身。老夫人眼含欣慰的望著她,終于用手輕輕握了她的小手,只稍微用點力捏了一下表示感激。江春習(xí)慣性的望了元芳一眼,見他輕輕點點頭,她突然間就懂了他的意思,伸出另一只手合握了老夫人那青筋密布的柴手。老夫人果然露出了幾不可見的笑意。至此,竇老夫人算是搶救回來了,雖然人還虛弱至極,但呼吸卻是平穩(wěn)順暢了些,她又將虛弱的眼神落在竇憲身上。竇憲自見了meimei竇淮娘后,那身子就恨不得縮到人群后。因他比淮娘大了十幾歲,剛開始那兩年他曉得自己身份,只不過是母親帶來竇家的拖油瓶罷了,凡事讓著這位同母異父的妹子,從來不敢爭搶,不敢與她大聲說話。而竇淮娘又是個好強(qiáng)性子,自小就見不慣他快二十歲的人了還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兄妹兩個,一個害怕畏懼她,一個看他不上眼,這感情也就極其淡薄了。尤其后來淮娘作了中宮,竇憲愈發(fā)害怕這妹子了,只恨不得在她面前能不出現(xiàn)就不出現(xiàn)。但此刻,不是他想不出現(xiàn)就能不出現(xiàn)的。“哥哥,你往哪兒去,還不快過來見過阿娘?”果然,竇憲被嚇得腳下踉蹌,勉強(qiáng)撐起一副笑臉,慢悠悠的,仿佛前頭有吃人怪物一般挪到了塌前,訕訕道:“阿娘無事就好,無事就好……”老夫人失望的閉上雙眼,不愿看他。“哼!好生威風(fēng)的國公爺!阿爹要是曉得他兒子這般能耐,能將自己親娘活活氣死……”怕是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罷?!竇淮娘早就從阿陽處曉得了事情經(jīng)過,見他那縮頭烏龜?shù)臉幼樱缓薏坏靡荒_踹翻他。“哼!自己親娘好容易從鬼門關(guān)走了兩遭回來……一日之間能走兩遭鬼門關(guān)的老人,怕也是大宋朝的傳奇了罷?”竇淮娘一想到自己險些就要沒了娘,眼淚就遏制不住的在眼眶內(nèi)打轉(zhuǎn)。“阿娘一輩子吃了恁多苦,頂了多少唾沫星子,受了多少白眼,才將你從豺狼堆里帶出來……從她醒來至今,你可問過她一個字?”竇淮娘眼眶內(nèi)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豐盈的面頰滾落。她真想問問母親:“阿娘,你后悔嗎?將自己一輩子搭在他身上,你后悔嗎?”她不知道她娘會不會后悔,但同樣做了母親的她知道,若換了她她不會后悔,當(dāng)年為了他甘愿受萬人唾棄,她只是盡到一個母親的責(zé)任,不管他是廢物還是人才,當(dāng)年若真將他丟在張家,那真是被吃得骨頭渣都不會剩了。她帶他走,不過是盡母親的責(zé)任。現(xiàn)在他傷了她,也只不過是將這份單方面付出的母子情分抖開而已,扯了遮羞布被世人嘲笑,嘲笑過也就清醒了,清醒后也就曉得該如何做了。“來人,給本宮將小秦氏帶上來!”自有那宮內(nèi)婆子將秦夫人推搡上前。見竇憲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小秦氏也就曉得了,自己今日若要保命,只得老老實實交代了。果然,竇淮娘才一句“說吧”,她就抖包袱似的全抖出來了:“婢妾昨夜收到消息,說老夫人今日宴上會出事,令婢妾備上翰林院擅毒物勘驗的醫(yī)官……婢妾收到消息時已是四更天,老夫人又不待見婢妾,婢妾不敢擅闖陋室,只想著今早定要提醒老夫人……哪曉得婢妾來了院子前,卻被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攔住,道老夫人不愿見婢妾……婢妾無法,只得趁著前頭剛開席,去找了國公爺。”她吞了吞口水,又接著道:“國公爺救母心切,就急忙領(lǐng)著眾人來了后院,正好見著老夫人已人事不知。”竇淮娘望著她瑟縮的眼睛,露出玩味的笑:“那你且說說,是何人提前示警于你?”“婢妾不知,那時辰眾人正睡得深,婢妾只聽床鋪邊有響聲,睜眼就見那寫了字的紙條。”“那紙條何在?”“被……被婢妾燒了。”“那如何能證明整件事不是你策劃的?畢竟,若闔府最不待見你的老夫人沒了,受益最大的就是你小秦氏!”“不,不,皇后娘娘,婢妾冤枉啊!婢妾對天發(fā)誓,若有過這等喪盡天良的心思,婢妾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呵呵,天下發(fā)毒誓的人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