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1
。張仲景自然是不知甚血紅蛋白氧化的原理,但中國古人經驗總結的奇妙之處就在于:他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你結論與規律,只是在修辭手法上、文法習慣上簡寫了,未曾一五一十寫出來……所謂“信奉科學”的后人,卻非得千方百計利用洋人的化學與機器才能勉強證明古人的言論,只有在證明了之后才敢用……若有洋人智力猶不可及之處——那自然是老祖宗騙了你啦,自然是“中醫”這個“騙子”來背鍋啦!試想,若不依賴洋人物件,后人還能參透兩千年前張仲景的醫理嗎?江春時常疑惑,這是不是與達爾文是不符的?其實人類自以為是的“進化”其實只是一種“退化”,還比不上兩千年前的古人?閑話少敘,這只是現代江春的疑惑罷了,不論她如何呼吁傳承中醫,但學習這門古老技術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她的呼吁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屋內幾人見她方進屋就準確問出老夫人的大便情況,倒是有些驚奇。就是竇元芳亦挑了挑眉。胡叔微想起以前女兒常念叨的會“活人術”的小娘子就在眼前,望著母親面如金紙躺床|上的樣子,似乎望見了光亮似的,忙道:“小娘子,你快來與我阿嬤瞧瞧……”胡老大見自己使的眼色二弟未曾接收到,皺著眉道:“二弟莫急,已派人騎馬去威楚府請府醫了,他們幾個小的還是莫添亂了罷!”“大哥此言差矣,我這‘太醫’汗顏了,阿嬤這般年紀了,卻是拖不得的。”說著忙站起身,將床前的位置讓與江春。江春對著胡太醫行了一禮,道了聲“罪過”,卻并未急著坐下,只四處搜尋一遍,見那床鋪上干干凈凈,地下亦是不見血跡,定已是被下人打掃干凈了的……她可不喜歡這般“片甲不留”的病室。她就著那繡凳坐下,將三指搭在老夫人脈上,凝神半晌,方問道:“敢問翠蓮嬤嬤,將才老夫人咳血咳在何處?”那老嫗忙指著那床如意被近頭正中一處道:“正是此處,只剛將那床換了,位置就是那兒。”江春倒是不好奇她到底咳在哪兒了,見此只得問:“那剛咳出血時可有甚氣味?”那老嫗卻是皺著眉頭,有些難言的樣子。“可是有股酸臭之氣?似未運化的餿食夾在血中?”老嫗忙不迭點頭,思及那口血的惡臭,她方用不久的晚食就在肚內翻騰。“老夫人這般便如柏油有幾日了?”“恐有半月了吧,每日里皆有一次,只今日多些。”“那老夫人這般咳血見了幾次了?”沒有老夫人擋攔著,老嫗一股腦的托出:“小娘子你可問到了,老夫人這般嗽里夾血卻是有五六日了,只每次出的也不多,她不許老奴大驚小怪惹了府內相公娘子們擔憂。”“這幾日老夫人可有腹痛不適?甚或惡心嘔吐之癥?”“有哩有哩!將才用過晚食就有些呢,我們只當是人老了脾胃運化不及,服侍著吃了兩粒保和丸,吃下打了兩個嗝,接著就咳起來了……”江春點點頭。至此,她可以肯定,老夫人這是“吐血”,而非“咳血”了。因食管與氣管上端皆與咽部直接相通,這般皆是口內出血的,就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咳”出來的,還是“嘔”出來的了。要知道咳血與嘔血可是大不相同的,咳血是呼吸道癥狀,吐血卻是消化道癥狀,一個病位在肺,一個在胃。此時要區分開來就得清楚出血的顏色、性狀、氣味、伴隨物了……因有未消化食物的酸臭味、血色暗紅,江春可以肯定,老夫人這是吐血了。但胡家一眾主仆見慣了老夫人咳嗽多日未愈,再見口內出了血,第一反應就是咳血,這就是認識上的偏差了。再結合她胃痛、嘔惡、黑便等情況,該是西醫說的上消化道出血,其中以消化性潰瘍出血及肝硬化所致的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最多見。“老夫人平日可是嗜食辛辣燥火?口渴思飲又心煩易怒,眠差夢多的?”老嫗不住點頭,心內卻愈發信了江春了,這些癥狀就是胡二爺也不一定問到哩,眾人皆只以為她是年老之人寐少。江春觀老夫人脈象也是弦數的,再聯系素日來旁的大夫皆是給她開了些百合麥冬滋陰潤燥的,滋膩太過,蘊結在胃腑,蘊久化熱,再加平素飲食辛辣,可不就是胃腸濕熱了,又被這肝火給引動了,胃絡被灼傷,不就出血了?古人治吐血講究的是“存得一分血,便保得一分命”的先機,故江春也不再猶豫,望了胡叔微一眼,他立馬反應過來,喚小廝拿來紙筆。江春提筆寫下:膽草四錢、炒梔子半兩、炒黃芩一兩、澤瀉半兩、木通二錢、車前草半兩、炒柴胡八錢、郁金八錢、當歸半兩、生地一兩、藕節一兩、三七半兩、阿膠一兩,共十三味藥。寫完又習慣性從頭看了一遍,見無不妥后,方將那方子遞與胡叔微,謙虛道:“懇請叔父指點,恐還有不妥之處。”那胡老大一聽此言,倒是松了口氣的,因他始終覺著她還是個小兒,最后由自己兄弟過過眼,他倒是放心的。胡叔微仔細瞧了一遍,點了頭,又連連贊道:“肝火犯胃,脾胃積熱,胃絡被傷……侄女好本事!某真是自愧不如!”說罷也不耽擱,交與小廝快些去將藥抓來,眾人出了內室,坐花廳里等著熬藥。直到坐下來,江春才覺著自己后背有些涼,好似出了汗。倒不是害怕的,只是剛似睡非睡的被下人喚醒,急著出門吃了一肚子冷風,進了內室又全副心思放在老夫人的病情上,未注意又涼到了。她有些擔憂,可別又傷風感冒了,今年重陽才著了一回的……下意識的就悄悄將手放在后背去,兩指捏了衣裳,將衣裳從汗濕之處提起來,還輕輕抖了抖,似要將那水氣扇干似的。竇元芳正好坐了上首,從側面見了她這小動作,又挑了挑眉。倒是徐紹也見著了,使著丫鬟給她沏了杯熱茶,江春沖他感激的笑笑,雙手將那茶杯握了,瞇著眼,一副舒服至極的樣子。竇元芳又有些不舒服了……這“寶物”真是容易討好,一杯熱茶就樂成那樣兒,果然沒見識。“侄女倒是見識獨到,某與城內大夫皆只道家母是肺燥傷絡,未想到是胃腑之恙……只不知侄女是從何得知?莫非這脈診之術已精妙至此?”胡太醫已將稱呼從“江小娘子”換成“侄女”了。“不敢不敢,未曾哩,只是……”江春的診脈技藝怎可能強過胡太醫,只是四診合參,尤其是對大便的問診較為詳細,才從中找到線索而已,哪敢吹那牛皮?忙將她的診療思維給說了。“妙哉妙哉!侄女真是令某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