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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亦是個個人中翹楚哩!”老夫人又是一樂,這三兒從小最得她的心,嘴巴又甜,才智機敏,常常逗得她合不攏嘴,就是這不準她夸別的兒郎的毛病亦是分外有趣的。以前小小的他讀書最是厲害,胡家還辦著族學,他每日散了學歸來,定要嘰嘰喳喳將學里事情說一遍的。待聽到自己夸了哪家兒郎字寫得好,他就得嘟著嘴吃味半日,事后卻又悄悄練多少大字,硬是要趕超那兒郎方罷休……老夫人想及此,眼前仿佛就出現了個小小的兒郎似的,少不得感慨著:“果然是歲月催人老,一轉眼小兒郎都作了爹了。我們這些老貨亦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只若是他們出息些,我往后也能走得安心些。”老嫗張了張嘴,正要寬慰她,老夫人卻先開了口:“翠蓮你就莫捧著我了,自己的兒子我這當娘的最清楚不過,這幾個哪個是讓人省心的?老大也就罷了,要拴在這金江守祖業承組訓的;但那老二,你瞧瞧,好生太醫局不待,能在官家貴人面前走動是多大的臉面?他倒好,回了這鄉下地方整日地主老財的還做上癮了!這般年紀了也只得了沁雪個獨姑娘,他是真要一輩子守下去不成?”“咳咳”老夫人話說得急了,還咳起來,似乎心內積攢的情緒,皆欲隨著咳嗽傾吐而出,一聲急過一聲,整個內室回蕩著她的咳嗽聲。那老嫗忙幫著拍背,喂了半盅川貝枇杷水下去,方才止住。待緩下來了,胡老夫人才接著道:“老三這幾年還算好的,歷練出來了,跟著竇家走我也放心些,只千萬要抓穩了這顆救命稻草才好……你也瞧見了,那竇家十三郎卻是個厲害的,只恨這般人物不是我胡家人……”那老嫗卻眼珠子一轉,笑著道:“娘子您再好生想想,怎就不能是胡家人哩?不是老話說的‘一個女婿半個兒’嘛……現今咱們沁雪小娘子亦是十四的大姑娘哩!”誰知不說還好,一說,那胡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了,嘆息著道:“唉,翠蓮,你是不曉得啊,將才……你可見著那竇家兒郎了?”“自是見著了,委實是一表人才,風采不凡的好兒郎哩……只若是他鰥夫一個的話,娘子也莫憂心,奴婢在京中時,聽聞他那兒子是放他祖母跟前哩,平素亦不常在一處的,只要今后小娘子抓住了他的心,再好生養幾個兒郎放他眼皮子下,哪有不疼的道理?”哪知老夫人卻搖搖頭,意味深長道:“并非沁雪的問題,你且說說將才可覺出他哪不對了?”那叫“翠蓮”的老嫗仔細回想了一番,實在想不出哪不對勁,苦笑道:“老奴倒是未瞧出來哩,娘子就教教我這愚笨的吧!”“他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他衣裳與頭發皆是濕|了的。但昨晚出去尋紹兒前,慶家小子是拿了斗篷與帽子給他的……”老夫人提點到。但那翠蓮卻仍是搖頭:“怕是雨勢太大了,那斗篷與帽子皆是擋不住的吧,就連阿紹小相公抬回來皆是全身濕透了的。”胡老夫人卻是聽得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動了下,看來這翠蓮在兒子跟前養老真是養得久了些,這心竅卻比不上以前了……也不知自己這次將她叫回來是對是錯。“你再回想一下,與他一道進門那小姑娘……她衣裳是干爽的,就連發絲上亦無甚水氣。”經她這么一點,那翠蓮亦反應過來了,她試探著問道:“是竇家那兒郎……”老夫人閉著眼點了點頭:“正是。將才慶家媳婦與我說了,她男人拾掇他們所乘的馬車時,見著里頭那件斗篷了,問了跟過去的那幾個,皆道竇元芳是將斗篷與帽子給了那小姑娘的……”翠蓮聽得一震,“冠者,表成|人之容,正尊卑之序”,這男子的帽子可不能輕易予女子的……那竇元芳寧愿自己淋雨亦要將帽子斗篷予她……這含義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況且,她們皆是過來人,見著江春那細嫩的面孔和玲瓏有致的身形,現還小,若再長個兩年……成年男子,哪有不喜的。這般一聯想,自就有些“明白”過來了。“況且……先不說這二人,看那小姑娘倒只是農女一個,未見過甚世面,竇元芳卻是見慣風月的,魚rou吃久了還不許人家吃口清粥小菜?其中緣由卻是不消我們費神的。”她停了一瞬,又接著道:“你才來到金江沒好久,沁雪那丫頭你是不曉得哩,與徐家那老二,真是兩個小冤家……我張蕤娘吃了半輩子相敬如冰的苦,只盼著她能順順遂遂尋個得意人……唉,女子這一生也就這短短幾十年罷了,若還要將她困于后宅之內,我老婆子于心不忍。”說著就有些鼻酸。都是有兒有女、兒孫滿堂的人了,下首的翠蓮自是能懂的,卻忍不住聽得鼻頭微酸,老夫人是吃了一輩子苦了的,這世道的女子委實不易……好在現今官家開明,既有讓女子走出這四方天的機會,何苦還要將胡家唯一的姑娘困在里頭哩?主仆二人在室內說著說著,不免就說得多了些,從這竇胡兩家氣數說到小兒女頭上來,不知怎的就提到了寄居府內的張氏來。“昨日聽聞張家姑奶奶領著一雙兒女在府內住著,老奴卻還未去拜見過哩,真是罪過罪過。”邊告“罪過”,邊雙掌合攏置于胸前,作出一副告罪的樣子來,翠蓮自己現在雖已是放了賣|身契的人了,但對著以前的主家卻仍是敬畏的,無論它是否已門庭倒閉……老夫人卻嘆了口氣道:“在青松居住著哩,只這蓉娘卻是個不著調的,以前出那事也就罷了,現今卻是愈發不像話的。她若還這般拎不清,我少不得也要拿出手段來了,這胡家的名聲可不能給她敗咯。”見翠蓮滿眼不解的樣子,她繼續說道:“你是不曉得,她那兒子,平素就是個走雞斗狗的,闖了禍一籮筐,對外卻報我胡家兒郎的名……為這事,老大媳婦來我跟前哭過幾次,我都只能咬了牙勸著自家人。誰知后頭愈發過分,將那院子里大姑娘小媳婦只要是個母的,都被他禍害了,我胡家內宅出了這等丑事自是只能使勁捂緊了。”“就他那親事,蓉娘都不知來我這兒磨了多少次,先是打著我胡家旗號將縣里大戶全踏遍了,既要做官的又要嫁妝豐厚的,也不看看自家甚光景……我卻是無法的。那小子前年在我壽宴上鬧出好大件丑事來哩,才兩個月,居然又摔下馬去被踩斷了腿……我念著她母子三人孤苦伶仃的,誰知卻是惹出這好些風波來哩!”“不過說句不怕遭雷劈的話,這腿斷了也好,少了多少折騰,我胡府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是,出不去給我惹禍就行……果然,這三年就安分多了。去年還娶了個下面鄉紳家的姑娘哩,只那傳宗接代之事,卻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