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氏也不知是被她描述的畫面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還是被她勸著看開了生男生女皆可的事實，緊皺著的眉頭放開一些了。

江春見著隨意擺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幾塊布與剪子，可能就是待會兒剪臍帶或者側(cè)剪要用得上的了。

她估摸著王氏等人也未意識到要“消毒”“無菌cao作”，即使是醫(yī)療條件發(fā)達(dá)的后世，亦有剪臍帶感染成破傷風(fēng)、敗血癥的……她忙把剪子拿進(jìn)灶房，將鍋子洗刷干凈，加了小半鍋清水來煮剪子，直到將水煮沸小半個時辰，她才撈出剪子，用干凈布包嚴(yán)實，拿進(jìn)屋去。

又燒了一鍋清水，調(diào)作淡鹽水，端來與那穩(wěn)婆凈手，權(quán)當(dāng)“消毒”之用了。

只她才將溫了的水盆放下，就聽高氏突然極痛苦地“啊”了一聲。

江春又被唬了一跳。

穩(wěn)婆過來又掀開她裙子瞧了一眼，又伸進(jìn)去摸了摸道：“已經(jīng)開過了三指了，可以放開嗓子用力了?！闭f著教她將力氣往下|身沉，使勁將那股子氣往外推……就與排大便似的……

高氏是生養(yǎng)過兩胎的人了，自是懂得配合的，只力氣積攢著推到下|身，使勁用力高喊幾聲，肚子鼓動了幾下……她又使勁用氣將肚里東西往下壓，往外推，依次好幾個來回。

就在江春想著她這般用力，待會兒可能堅持住的時候，沒來得及細(xì)看，只見一團(tuán)血rou就出來了，那穩(wěn)婆忙用手接住了。

王氏將早就煮好的剪子拿過來，先瞧了那團(tuán)血rou一眼，見著那捂作一團(tuán)的小雀兒，頓時笑得見眉不見眼……才用剪子將臍帶給剪了。

江春也來不及細(xì)看，只低頭對著高氏耳朵寬慰她：“阿嬤，是個胖胖的小弟弟哩！”其實她根本就未看出來哪里胖或是不胖了，滿眼望去俱是血rou模糊紅彤彤的一團(tuán)，表皮上還附著了些胎糞，胎發(fā)又長，倒是黑黝黝的。

高氏卻是被寬慰到了，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

那穩(wěn)婆用手指抹去了那團(tuán)“東西”面上的羊|水胎糞等穢|物，提著腳倒過來，對著屁|股“啪”的一巴掌，頓時響起“哇哇哇”的哭聲，及其響亮。

“大妹子你這孫子可壯嘞，頭發(fā)恁黑，定是個聰明小子！”王氏自是喜笑顏開地接過她孫子，用早就備好了的布將他包起來，橫平了抱在懷中。

高氏亦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不過……

“再接著使力，還有個在肚子里頭哩！”穩(wěn)婆看著她那仍然高腫著的肚子道。

高氏不敢松懈，依然憋住一口氣將全身力氣往下|身壓，再用盡全力地一推一掙，肚皮動了幾動，沒反應(yīng)。她又重復(fù)將才動作，依然只是肚皮鼓動了幾下。但她卻是漸漸沒甚力氣了的。

王氏見得那樣子，也忙不及哄孫子了，只過來捏著她的手道：“小鳳莫怕，用力推就是了，老大去蘇家塘喊你阿嬤嘞?！?/br>
但連續(xù)用力好大一會兒了，況且高氏平日就是個瘦弱的，哪有那般多的力氣來使，漸漸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穩(wěn)婆與王氏面上皆露出急色來，房里卻不見江春。

原來江春見高氏汗出得越來越多，肚子里還憋了一個沒出得來，隨著羊|水的流失，胎兒缺氧久了對腦不好，這是所有現(xiàn)代人皆懂的道理……她趕緊去灶上將那半大只人參切出一堆薄片，加少許清水煮了一刻鐘，而那產(chǎn)房里頭還是無動靜，只恨不得這鍋洞里的火力能夠更大更旺些……待快滿半個時辰了，湯漸漸有些變了色，她忙將它一鍋舀凈了端進(jìn)產(chǎn)房去，對著王氏說是熟藥所老所長先賒給她拿來救急的。

若平日王氏定要跳著腳罵她自作主張浪費銀錢了，但這時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自是無話可說的，只點了頭令她抬起高氏的頭來，不管湯水還是渣的一股腦地灌與她……好在高氏還是有意識將那人參薄片給嚼下肚的。

江春喂完，少不得又轉(zhuǎn)回灶房將剩下的小半只也切片煮上，才轉(zhuǎn)回房來。

那人參是補益心氣最好的，果然貴有貴的道理，才小半刻鐘，高氏又漸漸有了力氣，王氏精神大振，握住媳婦兒的手，教著她繼續(xù)用力。

可能是有了人參的助力，也可能是婆母親囡的安慰鼓勵起了作用，這次不消一刻鐘，肚里另一只小猴子也出來了。

眾人皆松了一口氣。

那穩(wěn)婆恭喜道：“恭喜大妹子咯，又添了個大孫子哩！今后可有你享不完的福氣咯！”

江春顧不得瞧她的新弟弟，只湊到高氏耳旁故意逗道：“阿嬤你怎又生了個小弟弟，今后加上文哥兒就是三個弟弟了，這三只調(diào)皮的小猴子還不得勞累我，敢不聽話我給他們一頓好打！”

高氏“噗嗤”一笑，精氣神又回來了幾分。

待高氏精氣神一有回轉(zhuǎn)，穩(wěn)婆就去她凸起的肚皮上推按起來，也不消好久，胎盤也排出來了。

穩(wěn)婆忙著將她胎盤給取了，王氏去后頭移植載活了的石榴樹下挖出一個坑來，將帶著血水的胎盤給埋了。再在土上頭插上三柱清香，燒了些紅紙錢，跪著將“感謝諸天神佛送子觀音列祖列宗保佑”的話念叨了一遍。

方又轉(zhuǎn)回產(chǎn)房，用灶上早就備好的溫開水給高氏隨意擦洗了下|身，待見著出|血不多了，才抱來床厚被子與她蓋上，防著產(chǎn)后傷風(fēng)。

才將收拾干凈，江老大領(lǐng)著滿眼焦急的蘇外婆來了，江春忙迎上去道：“婆婆，阿爹你們可來了，我阿嬤剛平安生下兩個弟弟嘞！可胖嘞！恭喜婆婆又多了兩個金孫！”

兩人緊繃了一路的神經(jīng)終于放下，先是松了口氣，又高興起來……先忙不及進(jìn)屋去瞧了高氏一眼，見她雖累極了，但精神還好，血亦出得不多了，才放下心來。

王氏喜不自勝，抱了兩個孫子叫了蘇氏一起瞧，饒有興致地讓眾人來分辨一番，待她們皆分不清，她才指著教她們認(rèn)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先半個多時辰出生的是哥哥，用了塊紅棉布包了；晚半時辰出生的是弟弟，用的是撒金花的紅棉布。

兩個老婦人眼里的笑意好似要溢出來似的，兩個孫子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的，仿似怎也看不夠。

江春踮起腳尖仔細(xì)看了下，都是紅紅皺皺的小猴子，胎發(fā)長長的，眼睛還睜不開，一樣的紅皮兒，一樣的胖瘦，還一樣的長指甲……她實在看不出分別來。

雙生子本就罕見，又加王氏蘇氏兩個老人的愛重，直到兩只小猴子哭了幾聲，眾人才忍著怎看也看不夠的喜悅，抱去給高氏喂奶了。

江春放心不下高氏，又小尾巴似的尾隨著大人進(jìn)了屋。只見高氏接過兩只小猴子左看右看，她亦分不出兄與弟來。眾人皆笑。

江春靈機(jī)一動，轉(zhuǎn)回高氏的針線籃里拿了幾根紅的與藍(lán)的棉線來，分別搓成稍粗的兩股，將紅的那股戴在哥哥左手腕上，嘴里道“你是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