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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亮,因念著無事了,今日不煮早食,故個個還在蒙頭大睡呢,卻是院門被拍得啪啪響。江老大趿著鞋去開了門,見是江大玉母子倆。那王連貴好吃好喝的將養了半月,早就精神起來了,只見了江老大仍覺著犯怵。江大玉卻不管,只扯著嗓子嚷起來,讓大弟快賠她五兩銀錢,王家這年揭不開鍋了……大年三十的來找晦氣,王氏看她這副就是故意膈應人的架勢,恨不得將她母子倆掃地出門。但念著大兒剛被訛了十兩的“前車之鑒”,想想自家又不是沒這五兩銀子,也就咬牙忍了,只去屋里故意拿了個五兩一錠的小銀錠子出來。因她也是最近才曉得,這整錠的銀子和銀角子,若要換成銅板兒,可是要折損三四十文“兌換費”出去的……反正他們故意找茬,那她也送他們兩斤好rou的虧苦吃吃。盯著他們在當日文書“收銀五兩”四個大字上按了手印,打發走了母子二人,一家子也就起了。媳婦子們將針線沒完的趕緊收了針腳,好去灶間燒火煮水。江春領著幾個小兒又將院子打掃了一遍。待得鍋里的水燒開,江老大提起大花公雞殺了一只,拔干凈毛切塊兒下鍋煮了,午食只隨意熱了點兒昨晚的剩菜剩飯吃。過了午食,鍋里的雞rou煮得軟趴趴入口即化了,忙舀進一口大湯鍋里悶上。洗刷干凈鍋子,蒸了一籠精細的大白米飯出來。幾個小的就拉了奶奶閑聊,坐院里蜂蜜水喝起,鹽瓜子兒嗑起,跟個老太太似的享起了清福。二嬸三嬸洗菜切菜給高氏打下手,又炸了一盆南瓜餅出來,幾個小的也沒爭著吃了,畢竟個個都小人精,曉得重頭戲在晚食呢,現在撐飽了,晚食那些好的可就塞不下了。才將個把時辰,灶房里就陸續端出紅燒rou、蒜苗小抄rou、涼拌豬舌頭、整只的燒肥鵝、薄荷煮羊肚、油炸腌魚、青菜白菜湯、鹽水豌豆、油炸花生米來,并著早已做好的大海碗雞rou和南瓜餅,足足的十一個菜,慣常使著的飯桌擺不下了,只能將江老伯用木頭搭的簡易桌子拼接在一處,琳瑯滿目地擺了一大桌。待菜一上齊,王氏用醋湯凈了手,搬出香爐,插上三柱清香,跪在墊子上“諸神佛列祖列宗保佑”的禱告了一番。此次與往不同的是,還加入了“保佑我江家三個孫男孫女讀書上進,學業有成,金榜題名,光宗耀祖”的內容來。被拉過來跪地下磕頭的江春,內心確是真心實意祈神了的。冥冥之中既有神靈讓她穿來這陌生的世界,那她就祈求神靈能夠保佑江家眾人和外婆一家平平安安,日子愈過愈好,自己順利入學。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祈求保佑她現代的父母兄弟能夠平安健康,事事如意,早日走出喪女的悲痛來。隨著王氏祈福聲的落下,門口一陣“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震天響起。幾個小的也不怕,捂著耳朵一顛兒一顛兒的去門口守著,待爆竹聲響過了,趕緊去地下找找可有沒放響的“啞炮”,撿了留著明日初一耍。待眾人圍坐桌前,江老伯招呼一聲,眾人就提起筷子。因著這分量管夠,菜品又繁多的,也不擔心會不夠吃,家人終于慢慢地邊說邊吃了一個多時辰。有那愛吃紅燒rou的,自家舀了湯汁兒來拌著飯吃,愛吃燒鵝的則是連著啃了兩只鵝腿,也有愛吃雞rou的,愛吃小炒rou的……直到天色慢慢黑下來,江家的年夜飯才吃好,雖大人娃娃都吃得腆著肚子走不動路了,但仍是剩了半桌下來。幾個媳婦子收拾干凈后,也就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候了——發壓歲錢!江家往年的壓歲錢,頂多就是紅紙里頭包一兩個銅板兒。但今年的壓歲錢大家都莫名的期待,娃娃雖還不會花錢,但有小伙伴就會攀比炫耀啊!大人則是想著娃娃不會花錢,這發給娃娃的也就等同于發給自己了……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江老伯二人端出那黑色托盤來,只見上頭擺了十幾個紅紙包。眾人:怎會有十幾個?江老伯道:“今年你們兒三個也有,媳婦兒也有,來來來。”說著先六個大人每人遞了一個微鼓的紅紙包過去。又招過四個孫兒孫女,每人遞了一個更大些的紅紙包過去。幾個小機靈鬼還無師自通地說了一籮筐好話,什么“恭喜發財”“身體安泰”“年年有余”的。就是小軍哥兒本是不會說話的,在這幾姊妹都“老伯奶奶”“這好那好”的環境里,終于激動得嘣出了“老婆”“賴賴”四個字來,雖發音不準,一家人卻也大喜過望了!王氏抹了抹也不知是笑出來還是感動出來的淚,道:“好好好,小乖狗會說話了!我老江家雙喜臨門!我往日的香火沒白燒!”文哥兒卻已是迫不及待地拆開了自己的紅包,只見里頭包了一個成|人拇指頭大小的銀鎖,拴了細細的銀鏈子,鎖上刻了只活靈活現的小金雞——他是屬雞的。春夏兩姊妹打開,一個刻了小肥羊,那是江春的;一個雕了金豬,那是江夏的。姊妹幾個忙不迭套脖子上去,樂得都快找不著北了!江家幾個大人的則是每人五兩的銀角子,在這個年代可算是巨額壓歲錢了!看來老兩口是下了血本了,這光幾個大人的壓歲錢就去了三十兩白銀,還有幾個小兒的長命鎖,少說也是十兩的!眾人聚在堂屋里嘰嘰喳喳,大人早失了往日的沉穩,小兒則是猶如脫韁的野馬,盡情地笑鬧起來。待笑鬧得差不多了,眾人回房換了新衣裳出來,老江家已是兩三年未扯過過年新衣裳了,今日眾人換上,打整得干干凈凈,果然“人靠衣裝”,個個看著都比平日俊朗好些子了。江春留意到,眼見著眾人的興奮,江老伯這個沉默寡言一輩子的農村老漢,又是滿臉欣慰,又是默默地抹了抹眼角……江春相信,江家一定會越過越好的!翌日,冬日的陽光灑進窗戶,空氣里彌漫著爆竹燃放過后的硫磺味,外頭鳥兒嘰嘰喳喳歡唱起來,就是家里的豬豬雞雞也哼哼唧唧著,仿佛歡騰著,新的一年來了!天亮了半日,江春仍是賴床上起不來。因本地有“開財門”的風俗。頭天三十晚上守歲到初一子時,臨睡前,家里大人會在門縫下壓點兒錢財。待得天亮時分,家里的小娃兒不拘是誰,只要第一個起床的,就能打開家門,拿出“開門財”,再放一串炮仗,表示來年這家的收入就全靠這次“開財門”了。且村里還有“比早”的習慣,全村都豎著耳朵聽呢,看誰家開財門開得早,誰家就是勤快人;越是后頭放炮仗的,越會被村人笑話。故天將亮時,江春被奶奶叫醒了先去把財門給開了,讓爹老倌幫著放了炮仗,她又睡眼惺忪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