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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雞,南門街的烤鴨了……被江老大一個眼神瞪回去了。現在的王連貴在江老大面前,就如老鼠見了貓。午間幾人舍不得街市上吃什么,又餓著肚子家去了,王氏忙給他們準備了幾大碗的糙米飯配南瓜,倒也吃得夠飽。如此三日,到得十六這一日,江老大與三叔進城,將醫館里躺了幾日的王連貴接回王家箐,付了九百多文的醫藥費,又買了五斤紅糖給他送家去。自此,除了欠著的十兩銀子,兩家算是暫時掰扯清楚了,只江老伯還郁郁寡歡,但旁人勸說亦是無益,姐弟至親的仇怨,可能才是這個老人的心病所在。本來原定要年前搬的新家,因著這頓鬧騰,已是取消了。尤其王氏,已是絕口不提打家具的事。江春眼見著好不容易有了盼頭的一家人,又猶如戳破氣的皮球癟了下去,想著恰好到可以動員一下他們做出改變的時候了。這日晚食后,眾人在堂屋里燒了個火爐,家人圍坐著烤火取暖。王氏提著火鉤子通了通爐火,嗆起一股灰白的煙塵來。待煙塵落定后,江春看到她那已經剪短了的指甲,以及指甲縫里那些洗不凈的泥沙,灰灰黑黑的一圈,貼著rou際仿佛已經長進rou里一般。這并非是王氏不講究,而是經年累月與泥土糞草接觸,已是不易洗凈的了。江春環顧江家的幾個娃兒。軍哥兒小小一個,厚實的棉衣將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白白的臉蛋來,雖是軟萌乖巧,但遲遲不會說話卻是眾人的一塊心病。而且照三叔三嬸兩口子這悶聲不吭的性子,不會主動教娃兒說說話,孩子沒有學習語言的環境,哪日才能張得開嘴巴?文哥兒雖看著古靈精怪,像只猴兒似的,但整日間只會混吃混玩,也不知哪日才會懂事,成為高氏的倚仗。爹老倌貌似也不會花多少心思在兒子身上,而高氏卻是有心無力……江夏是個比吃比美最厲害的家伙,聰明自是不必說的,但全沒用在正途上。又有二嬸那樣狹隘短視的娘親在旁教唆,以后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楊氏……而自己,明明九歲了卻還是六七歲的樣子,整日吃不飽還農活不離身……這樣日復一日窩在大山里頭不是他們這群孩子該過的生活。他們應該進學識字,應該讀書明理,應該不斷見識有趣的人和事,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至少應該成為一個能有選擇權和主動權的人,而不是永遠靠小聰明小手段保全自己的可憐螻蟻!如果他們不設法改變,那江老伯、王氏、江家三兄弟及媳婦就是他們現成的例子,從小就沾染在指甲縫里的泥土將不會再有洗凈的一日!以后成家了會為一碗飯而爭吵,會為了一件衣裳而鬧翻,也會為了幾十兩銀子而愁得食不下咽、臥不得安……甚至也會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兄弟鬩墻、同室cao戈。不,重復祖輩父輩苦難生活的循環不是他們這群孩子該過的生活!更不是江春年輕半生人重活一世該過的生活,這甚至都不能稱之為“生活”,只能叫“得過且過”“蠅營狗茍”!韓愈云“愛其子,擇師而教之”,讓這群孩子接受教育是改變他們命運的第一步。于是,待眾人烤得昏昏欲睡時,江春裝出天真樣子道:“奶,縣里的弘文館很厲害嗎?咋村里人一聽業哥兒要去弘文館進學,俱都幫著姑奶奶家說話哩?”王氏想起那日村里那些墻頭草巴結江大玉的樣子來,氣不打一處來,有氣無力地道:“可不是嘛,都說進了弘文館,就是半只腳踏進秀才門了呢,她老王家倒是歹竹出好筍……要是咱們老江家也能出個弘文館的學生來,甭管你們孫男孫女的,以后都是要光宗耀祖的,我王惠芬還會怕那老貨?就是村長那老油條我都不怕……只可惜我家的全是些憨包!”楊氏緩和氣氛道:“阿嬤你也莫氣了,能進弘文館的都是文曲星下凡,咱們家娃娃別的不求,只健健康康聽您的話,不就是大福分了?”王氏一聽也對,自己家從祖上至今就沒出過識字的,到了春丫頭這一輩上,自是老樣子,只能認命咯!江春可不這么想,只見她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道:“我忘記與你們說了,那日送我們銀子的那老夫人,她說現今官家招女官嘞,只要條件允許,男娃女娃都可進學堂嘞……還道她與弘文館的館長有交情,可讓我年后入學呢……”話未說完,已被二嬸打斷道:“春丫頭你莫胡說,那弘文館豈是想進就能進的?業哥兒可是正經讀了四年私塾才考上呢!你個大字不識的丫頭片子,怕是連學館門朝東朝西都分不清嘞!”第37章更好“嚯!可是真的?”王氏急忙問道,她是曉得江春自來不亂說話的,不會像二嬸一樣不問青紅皂白地打擊人。“是哩!那日老夫人都答應了,只待年后看呢,若我真能過了館長的眼,不止能進館讀書,待三年結業了還可考太醫局呢。只我也沒聽過弘文館,不曉得它原是這般厲害嘞……”“我的憨姑娘啊!你怎不早說?!那老貨把她孫子夸得文曲星下凡,卻不曉得我大孫囡也是顆文曲星呢!”王氏自是信了的,怪道她總覺著自家孫女與眾不同呢,原來是文曲星轉世啊!她可得上祖墳燒燒香去!倒是三叔問道:“甚?還可考太醫局?那不就是當大夫了?可比那許瞎狗厲害了吧?”他還耿耿于懷那游醫挾技劫病的事,不過這卻也是眾人皆關心的。因著江春所處的時代,正經官修學歷出身的大夫可算是“士農工商”里的“士”了,得益于前穿越人士趙德芳的改革,醫生的社會地位得到大大提高。若一貧如洗的江家,能夠培養出一個躋身于“士”列的孩子,不論男女,皆算是社會階層的提升了。當然,王氏眾人雖不懂社會階層,但他們曉得,如果江春出息了,以后老江家在村里就能光明正大地住青磚大瓦房,不用再藏著掖著!再也沒人敢眼紅他們,沒人敢偷他們的青磚和糧食,沒人敢訛他們的銀錢!不,他們依然會眼紅的,但至少是不敢打歪主意了!王氏想想就心潮澎湃,仿佛大孫女已是身著緋衣還鄉的醫官了。江春看奶奶神情就曉得,自己進學這事是成了。但有王氏這樣激動向往的,就有清醒著替她擔憂的,譬如娘親高氏。只見她輕蹙著眉頭,頗有幾分擔憂地道:“春兒,你看舅家你平表哥,也是與業哥兒一般,在私塾里學了三年才考進弘文館的,你甚基礎也無,到時候可能跟上夫子講學?若太吃力可怎辦?不如,不如就先在私塾念三年又再說?”這話聽得王氏眉頭一皺,道:“老大媳婦兒莫擔心,春丫頭我是最信得過的,老江家這幾個孫輩里就她最本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