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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叫林承綱。用那種明明上星期才見過面,現在卻對自己完全沒印象的可愛笑容。「國風,沈國風--宋明理學老師說下午研究所推甄的面試要延後時間,所以今天不用上課了。」「……啊?」在系館的圖書室被同班同學搖醒後,半睜著沒完全清醒的雙眼,國風還沒搞清楚自己現在究竟還在作夢或是已經醒了,腦袋已經鈍鈍地作痛起來。聽見同學說著「好像是因為今天火車忽然停開,有考生被延遲到」,看看手表確定已經超過上課時間,整顆頭還是又昏又沉,國風深深吸了口氣,最後總算決定別再留在外頭,乾脆回寢室躺著。走出開著中央空調的系館,自動門才打開,迎面而來的刺骨寒氣,讓國風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氣象預告一如往常的完全不準,即使預報內容一再修正,寒流還是遲遲不去。穿過隔壁植物系廢棄的溫室,漫步在通往圖書館的捷徑,明明腦袋似乎沒完全清醒,國風走著走著,還是不爭氣地想起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腦海揮之不去的事實。……承綱他有男朋友。據弘晉說,還是個高頭大馬、長得挺帥,看起來很會照顧人的歐吉桑。雖然這話聽起來是讓人完完全全不敢相信,可是弘晉平常是秉持不沾鍋的處世信條沒錯,但也不是會隨意造謠的人。更何況,當時承綱也沒否認。所以已經百分之百可以確認,承綱有男朋友這件事,是事實了。真是失算。要是早知道承綱也能接受男性的話……瞬間,忽然意識到思緒中的漏洞,國風覺得自己像是忽然被扔進游泳池里一般,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要是早知道承綱也能接受男性的話,自己會怎麼做?鞋底無意識地撞上略微高起的斜坡,國風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走到圖書館側門了。看著側門口的立牌上貼著體溫檢測實施中,請由正門進出的告示,想起因為新流感的關系,現在光是踏進系館就得量體溫、人來人往的總圖書館自然更不能幸免,國風也就放下早點進入溫暖室內的期待,轉身朝正門口走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時間承綱已經下班了。就算到圖書館也遇不到他。不會遇到承綱,但鐵定會遇到他認識的人。在國風意料之中,寒風蕭蕭的圖書館正門口邊,那個渾身上下充滿好哥哥氣質的青年,左手拿著額溫槍、右手拿著圓形的標簽貼紙,正以戴著手套還將羽絨大衣帽子翻過來戴在頭上的夸張打扮,朝著自己微笑。「啊,同學。你是承綱的室友對吧。」……國風和這個人見過幾次面,記得是研究所的學長,叫什麼為冠的。承綱每次提到這個人,都喊他為冠學長。瞇起眼睛,國風驅策著已經被凍僵的嘴唇、努力擠出笑容。「學長你好。謝謝你一直照顧承……呃,謝謝你一直照顧我們家學長。」「不客氣,應該的。」學長明明沒說什麼讓人產生多馀聯想的話、也沒做什麼多馀的動作。今天的濕氣很重、氣溫也低,呼吸之間的氣息很快就化作白霧;茫然地望著為冠臉頰邊的霧氣,國風忽然又控制不了的胡思亂想起來。……據說,承綱的男朋友,是個看起來很會照顧人的歐吉桑。其實用膝蓋想也知道,男朋友什麼的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位學長;但不知怎地,國風卻感覺某種類似不愉快的情緒,開始慢慢地從胸口擴散--「嗯?」注意到國風的神色有異,為冠稍微彎下腰、窺探起國風的臉。「怎麼啦?表情好奇怪。」意會到自己反應過度,國風連忙擠出尷尬的苦笑。「沒事,好像太冷了。」「啊,對喔對喔。」似乎是因為沒有其他人在排隊,終於想起把國風攔下來的理由、為冠舉起手里的耳溫槍。「來,量體溫。」明明早上在系館門口有量過體溫,低頭才發現原本貼在外套上的貼紙、不曉得什麼時候掉了;國風於是將臉稍微向前傾,看著學長舉起手、把額溫槍指向自己。「說到承綱,我看他今天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將額溫槍伸到國風的額頭前方,為冠用大拇指按下按鈕。「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嗎?」心臟似乎用力跳了一下,國風反射性地否認了句「我不知道」。「--嘿。」些微拉長音的回應,完全聽不出來為冠究竟知道多少、猜到了多少。隨手撕了張標簽貼紙起來,為冠才要將它貼上國風的肩膀,在瞥過耳溫槍的螢幕時,動作卻忽然僵硬地停住。「等下。再讓我量一次。」重復了一次先前的動作後,滿臉不敢置信地看看國風的臉又看看額溫槍,最後像是終於接受事實了,為冠無比困難地說出分不清主詞為何的喃喃自語。「……三十九度半。」勇者的使用規則(20)--承綱,你真的是我們班的良心代表哪。自己頭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在大一那年的全校運動會閉幕式上。雖然剛上大學、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小菜鳥們,會在運動會開幕式時因為懾於點名不到會記過等等要脅,而乖乖出席開幕式權充觀眾人頭;但在他們發現教官點完名就會神秘消失之後,事情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最後除了立場上實在無法烙跑的班代以外,數學教育系大一AB兩班合計一百二十位學生里,只有林承綱認真的把教官那句為了數教系的榮譽,大家絕對要待在位子上為學長姐加油給當真,和躺在觀眾席上睡大覺的班代,一起度過了無聊至極的整整兩天。然後,在所有的賽程終於結束時,睡到被曬傷的班長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語重心長的對著承綱說了那句話。還有另一句意義不明的,太良心的話,小心被吃掉。「等,等等弘晉,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將忽然沖上腦海的陳年回憶給趕出去,承綱回過神來,立刻以最快速度從地板上彈跳起來、直沖向呆站在門口的弘晉。「呃,」表情不自然地扭曲,弘晉顯然是被承綱那異常的神速動作給嚇到了。「不是嗎?」嘴里的「當然不是了那家伙才不是我女朋友」才說了前兩個字,大肥那字正腔圓、口氣更是正經無比的辯解,忽然從承綱背後傳來。「同學你誤會了。而且誤很大。」悠然地推開椅子站起,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慷慨態度、大肥豪氣萬千地否定了弘晉的控訴。「我是男的。」「……」瞬間,寢室內的氣溫似乎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