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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叉的銅鈴搖了一下。清脆的鈴聲響起之后,眼看著那死去的人抖了兩下竟然動了起來,直挺挺地站直了身子。黃袍道士手腕一甩,銅鈴撞響,白衣尸體聽話地轉動了身體隨著他拿著鈴鐺的方向動了一步,但是圍在尸體周圍的糯米就像是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結節一般,將他困在了原地。又抖了一下手中的鈴鐺,黃袍道士用腳尖掃去了圍成一圈的糯米,形成了一個豁口,他向前跨了一步,那個白衣尸體也跟在他的身后向前晃動著走了一步。道士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晃一下手里的鈴鐺,而那個尸體就走得更慢,跟在道士的身后,不平不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一般蹣跚地隨著鈴鐺的方向走動著。“天啊……”抱著毛小生的季淇眼睜睜地看著尸體在自己的面前動了起來,張大了嘴,驚嘆了一聲,將懷里的人摟得更緊了。他感覺自己現在心中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相信,無法理解,不能用一種科學的手段來合理解釋為什么死了的人可以如此聽話地動起來。道士引著尸體重新走回到了隊伍的最末尾,用掉落的草繩重新將這四個人牢牢地拴在了一起,尤其檢查了一番剛剛脫離隊伍的尸體,確認無誤之后才挨個貼上了符紙,轉身走到了毛小生和季淇的面前,看著還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嘴角抽了抽,抱拳道:“今日若不是道友出手相助,我魏奎怕是沒命活著出山了。”毛小生被季淇抱得快要喘不上氣了,拍了拍纏在自己身上的人,終于站了起來,但是一只手還是被季淇緊緊地拉著,嘆了口氣,道:“那具尸體不對勁,我看還是注意些好。”趕尸有個說法,只要尸體停下來的時候腿腳會輕微顫動就已經是要尸變的征兆,按理說就應該有所手段了,眼見剛剛那第四具尸體都已經可以自主動起來了,毛小生認為還是應該處理掉的好。起尸怕的不是尸體動,而是怕尸體有意識的動。“唉,”魏奎嘆了口氣,為難道:“其實從前幾天起這位客人就不對勁兒了,手腳顫抖都是小事兒,有時候還時不時地吼個兩聲,”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毛小生的面前,“我每天都給他七竅里塞糯米,前幾天還好,近兩天里換下來的糯米全都是黑的了……”糯米絕對是對付僵尸起尸最簡單最有效的東西,趕尸匠也都會隨身攜帶一些糯米以防在路途上出現什么差池。如果使用糯米來鎮壓尸體,白糯米變成黑色就是最不妙的表現,證明這具尸體隨時都有可能起尸變成僵尸。魏奎又搖了搖頭,說:“但是干我們這行就要講究個信譽,既然我接了這位客人,就理所應當完整地送他回去,不然我以后哪兒還有臉面啊,反正過了這座山到了村子里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就想著快點趕路,早些把人送回家。”他不是不想解決掉這個潛在的大麻煩,只是下不去手。“那你還記得那具尸體的死因么?”毛小生說完感覺季淇握著自己的手冰冰涼的,低頭看了一眼,見季淇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知怎么就揪了起來,反握住那雙大手使勁捏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大男人抬起頭來,扯出了一個在攝影機屏幕前展示過無數次的笑容,只是那笑臉現在看起來怎么看怎么可憐,怎么看怎么讓心心疼。“當然記得!”趕尸講究個“三趕”“三不趕”,每一個趕尸匠接下尸體的時候都會詳細的問清楚死者的死因,要是撞了三不趕的忌諱那是絕對不會接的。魏奎聽到了毛小生的問話立刻就回答了,抬手指著不遠處月光下的尸體說道:“就剛剛那位客人是車禍死的,按理說應該沒啥大事兒啊……”毛小生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借著月光和地上的燈籠幽光朝不遠處的尸體看了兩眼,又問道:“您的符能給我看一下么?”“哦哦。”魏奎見毛小生沉穩,剛剛還救過他的命,也沒多想,點頭答應了下來,忙不迭地從布包里掏出了一打黃色符紙遞到了毛小生的面前,“這符是我找一個老道士買的,用了好些年,沒出過問題的。”趕尸匠如果不修道,就是個手藝人,封鎮符都是找些個有威望的老道士買的,每次上路都會帶一大疊,每隔三天就會換一次。之前在山上的時候也有這樣的趕尸人來找一居道人買符。毛小生抽出一張符篆放在手里來回看了幾遍,人死以后原本會魂散,趕尸之前會用些法術強行留住死人的三道魂,這才使得趕尸匠可以控制尸體動起來。但是死人的體魄虛弱,很難留得住那三道魂,這時也就需要有這種“神符”來刺激,以便喚醒死尸。雖然每個道士畫符的手法和筆法都不一樣,但是套路大同小異,他手里這朱砂畫的封鎮符應該就是增強魂魄的符沒錯。“不是尸體,不是符……”環視了一下地形,四周山勢平緩,山頂不尖而是平滑的,山體曲線十分流暢,頭圓足闊,并沒有什么問題。這一下就連毛小生也疑惑不解了起來。“小心后面!”正在這時,毛小生身上的鈴鐺忽然響了起來,不是輕微地震動,而是一種幾乎快要炸裂的震感。心底一沉,還沒有等他轉過身去,被拉住的手一緊,猛地就被一個大力拽倒,撲在了地上。霎時間四處塵土飛揚起來。毛小生努力想要看清楚面前發生的事情,一睜眼就看到季淇咧著嘴面色慘白地盯著他,而這人的雙臂則是緊緊地環住了自己的腰。瞪大了眼睛,毛小生呆愣著望著季淇這張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顏。“你沒事吧?”季淇虛弱地說道,原本就保養得干凈的臉此時面無血色。毛小生慌張之間也環抱住了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一陣濡濕溫熱的感覺傳到了指尖。他顫抖著抬起手來,發現滿手血跡,知道就在剛剛那電光火石之間是季淇救了他,這是一條命,季淇明明那么害怕這種東西,但是竟然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一時間慌了神,翻身將季淇扶坐起來,手足無措地想要擦掉手上的血。季淇輕輕地扯了一下毛小生垂到地上的小辮子拉回了已經慌亂的人的思緒,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光潔白皙的臉,咧嘴笑了下,有氣無力地說道:“就跟你說了……姓魏的……就愛惹麻煩……不聽我話……”不知怎么,明明是打趣的話,毛小生聽了之后鼻頭一酸,眼眶立刻紅了起來。握緊了季淇冰涼的手,抽了抽鼻子問道:“玉呢?”“傻,”躺在地上的季淇咂了下嘴,說:“這會兒還想著你的玉。”說著從兜里掏出了在月光下泛著綠光的玉石塞進了毛小生的手里。接下玉石,毛小生手指摩挲了一下溫潤的石頭,劍指指向玉石背面中間處的那一塊銀色的地方,嘴里輕念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