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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余下諸人,將額發向后一甩,得瑟道:“來得正好,給哥兩個練練手。師弟,你覺得爽不爽?”李蒙看著曲臨寒異常興奮得發亮的雙目,眼神閃躲,勉強道:“還、還行吧,快走,那邊有馬。”李蒙手指曲張,抓著青奴的手,推著他往馬的方向走。大雨潑灑在所有人臉上,街上張掛起五顏六色的帆布避雨,李蒙扯起兜帽,讓青奴坐前面,聽見旁邊馬蹄聲跟上來,曲臨寒的叫聲從后面傳來:“這他媽哪是馬,是騾子好嗎!”李蒙低頭扯了扯騾子窄長的耳朵,感覺是比馬要長,他分不清,說:“都一樣。”曲臨寒被他一句話噎得快炸了,礙著雨大,閉了嘴不說話。長老殿,風吹得馬車四角垂掛的鈴鐺不斷作響,紫色窄長綢緞上畫著符文,大都百姓跪在長街兩側,讓出一條通道。這樣的馬車有兩架,一架頂蓋鑲嵌著金色盤蛇,在長老殿門口停下。圖力一身深綠色大袍,從馬車上下來,他側臉上一道傷痕,血痕已擦凈,但在白皙的皮膚上,這道傷痕依然顯眼。源西泉身后跟著八名長老,包括馨娘和宿媯。圖力什么表情也沒有,率先進入大門。當趙洛懿下來時,人群忽然出現sao動,喧雜的竊竊私語聲中,趙洛懿走到源西泉面前,似乎在看源西泉。源西泉身后的馨娘低垂著眼,宿媯有意思地摸下巴上新長出的胡須。年紀大些的六名長老跟在源西泉身后,源西泉則稍落后趙洛懿半步,做了個請的手勢。晨光落在長老殿門前輝煌的兩尊巨獸上,反射出炫目的光。士兵手中握著的長矛拼接在一起,攔住看熱鬧的百姓。有頭臉的人物進入長老殿后,跪在地上的人紛紛都站了起來,依舊不肯散開。“那就是流落在外的祭司大人?”李蒙忐忑地盡量憋住,不動聲色地深埋著頭,寬大的斗篷下,遮蓋著他和青奴緊緊抓在一起的手。雖然李蒙覺得,青奴已經不想跑了,否則他在這里一叫,一旦引起sao亂,要跑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里,李蒙握青奴的手緊了緊。青奴曖昧地沖他一笑,湊近李蒙耳畔,舔了舔他的耳廓。李蒙差點跳起來。驀然青奴的臉離開他兩三步,腳底下也踉蹌了兩步,連在一起的牛筋繩還差點把李蒙拽倒。李蒙迫不得已伸手攬住他,摸到了青奴身后作怪的曲臨寒。曲臨寒低頭看了眼自己肚皮上摸來摸去的手,咧嘴嘿嘿一笑,沖李蒙點頭:“師兄的腹肌怎么樣?是不是很男人?”“……”三人躲到門外一棵參天蔽日的大樹下,人群稀稀落落散開,商鋪似乎得了訓令,今日不得開張。李蒙拉緊斗篷上連著的兜帽,黑布襯托得他臉色蒼白,他目不轉睛看著門口巡邏來往的士兵,站崗的有十二個。“硬闖肯定不行,先不說打不打得過,驚動了他們,抓到你,連累你師父。”青奴低沉的聲音就在李蒙近處響起。李蒙也不想直面,畢竟他讀的書還是都提倡智取,而且一路與好幾撥人交手,他和曲臨寒的體力都有點不行,再要打說不定要輸。“爬墻嗎?”曲臨寒的腦袋從李蒙和青奴之間冒出來,左右看他們倆。“也不好,里面也會有人把守。”李蒙道。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青奴道:“有一條暗道。”“憑什么相信你啊,有點人質的自覺。”曲臨寒抬手就要拍青奴的頭,被李蒙架開。李蒙抿了抿還掛著雨水的嘴唇,雨勢已經越來越小,要停不停,天邊太陽露出了羞澀的側臉,待會可能會放晴。李蒙看著青奴,遲疑片刻。“騙你們的。”青奴笑瞇瞇道。李蒙雙肩耷拉下去,又聽見青奴的聲音說:“這句話才是騙你的。”李蒙的臉快被玩兒成表情包了,曲臨寒變了臉色,直接要揍人。青奴抬起了臉,下巴伸出來,“打啊,打了我就不說了。”李蒙把曲臨寒拱到一邊兒去,握住青奴的手,注視著他那雙多情的眼,認真道:“真的行,進去就不綁著你了。”青奴一條腿瀟灑邁開,帶頭朝長老殿大門相反的方向走,嘴角促狹地勾起:“還是綁著吧,這局我還沒看到結束呢。”一剎那放晴的天空,日光斜斜傾灑,射過青奴兩道秀氣墨黑的眉,將他的眉眼輪廓鍍染成金,一霎時如妖又如佛。“快走。”青奴往前一帶,李蒙這次有防備,快速跟上。曲臨寒啐了口,罵道:“什么玩意兒。”心不甘情不愿跟在最后,一手按在帽子上,不住向后看有沒有守衛注意到他們,冷不丁撞上一個老人。竹籃里的刻字小葫蘆掉了一地,曲臨寒蹲下身,手忙腳亂幫老人家撿起來。青奴帶著李蒙拐入另一條街,曲臨寒眼睜睜看著他們拐過去,忙把籃子往老人懷里一塞,要走時忽然瞠目,瞳孔微微縮緊,一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搖搖晃晃靠到最近的一面墻。墻上的灰似是白又似是灰。“這小子也不錯。”一個蒼老的聲音說。曲臨寒眼前發花,虛空中手一抓,抓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倏然間一張丑陋如同地獄鬼差的臉皮驚得曲臨寒張嘴就叫,卻不知道為什么發不出聲音,軟倒在地。“就交給孫老了。”一旁捧著個乞丐破碗的男人走來,那是一張干黃沒有血色的臉,疏離地看了一眼曲臨寒。“閣主放心,老朽靜候佳音了。”坐在輪椅上的孫老蒼老得皮膚已有裂紋的臉笑了起來。乞丐遠遠望著被兩名黑衣人抬著消失在人群中的那架輪椅,眸中露出了一絲厭惡,轉而冷厲地對著還呆站著的女人吩咐:“你的臉壞了,腦子是不是也廢了?”“屬下失禮,閣主恕罪。”蕭萇楚迫于懾人的殺氣,手指顫抖地重新戴上面紗,遮住一半完好一半卻如同顏色不一深淺凹凸的臉。“此間事了,你想要一張什么樣的臉,老孫頭自會幫你。”蕭萇楚仍然婉轉嫵媚的眼睛鑲嵌在傷痕累累的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違和,她目中充盈起淚霧,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對著乞丐叩拜。等蕭萇楚再抬頭,面前已只剩下一面被四季雨水反復弄濕而斑駁了的民居外墻。女人柔軟的身姿恍如鬼魅一般,閃入青奴帶著李蒙離開的那條窄巷。正殿內,鑲金嵌玉的地磚上布滿符文,一圈又一圈巨大的原型之中,穿插著一枚六角星,正中是權杖,貫穿而出,上方鑲嵌寶珠,下方呈錐形。“就在這里?”趙洛懿說大秦話。從進入長老殿開始,禮官都說南湄語,倏然眾人都靜了。源西泉笑以標準的大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