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抽了抽鼻子，視線落于地上。趙洛懿眼神一沉，也看見了，地面結(jié)著暗色痕跡。

“人血?！崩蠲煽隙ǖ卣f。

趙洛懿沾在指尖嗅聞，血痕干涸已有時日，李蒙能聞出來，足見他嗅覺確實比一般人靈敏。趙洛懿一手執(zhí)劍，抬頭環(huán)視，二樓四處陰暗蟄伏，黑黢黢一片。

“你仔細聞聞，有沒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氣味？”

李蒙依言使勁吸氣，鼻翼抽動，索性連眼睛也閉上。

片刻后，李蒙睜眼，手一指內(nèi)堂，“后面有線香的氣味，應(yīng)該還設(shè)有一間佛堂?！?/br>
李蒙所指方向，拜訪著王家歷代祖宗牌位，供奉果品，設(shè)有焚香鼎爐。

趙洛懿微微蹙眉：“確定后面還有？”

李蒙又聞了聞，點頭：“就在這后面，但是看起來沒有院子了……”李蒙也甚是疑惑，聽見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趙洛懿以短劍劍鞘在牌位背后墻上敲擊。

“你去樓上找，這里可能有機關(guān)?！卑肷?，趙洛懿作出結(jié)論，手指在墻面上四處敲擊尋找突破口。

“師父小心?！?/br>
專心研究機關(guān)的趙洛懿抬起左手，食指勾了勾，示意李蒙過來。

李蒙笑了，湊去在趙洛懿臉頰上碰了碰。

趙洛懿嘴角微彎，“快去，注意安全。”

院子不大，李蒙找到樓梯，木質(zhì)階梯踩上去嘎巴作響，他小心謹(jǐn)慎地爬上去，在拐角處看見墻上一面蟠螭玉璧，大概作鎮(zhèn)宅之用，顏色發(fā)黃，表面有磨損，顯得古舊。

經(jīng)過拐角，李蒙先以劍敲擊看上去破舊不堪的樓梯板，確定堅固再上。

也許王家人早就不住在這里了，空氣里都是灰塵的氣味。

剛走上二樓，李蒙使勁一吸氣，猛然一個噴嚏。

樓下傳來趙洛懿的聲音：“怎么了？”

李蒙忙趴在欄桿上，“沒事，一切正常，師父你找到機關(guān)了嗎？”

“快了，你隨便看一圈，沒人就下來?！?/br>
李蒙答應(yīng)了，覺得鼻子很癢，揉來捏去，鼻端發(fā)紅。空氣里有一股動物的氣味，不是貓就是狗。

要是王家莊很久沒人住了，貓狗還在，他們吃什么……

再一聯(lián)想人血味，眼前是長長的木板窄道，李蒙背脊一陣發(fā)冷，脖子縮了起來，放輕腳步往前走。

走到第一間房前，李蒙想了想，側(cè)身讓開門，猛然以無妄劍頂開門。

“嗖嗖”數(shù)聲中，銀芒飛出。

李蒙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趙洛懿翻身打挺，從木架底下鉆出來，飛奔出門，看見李蒙呆站在二樓第一間房門前。

“怎么了？！”趙洛懿大聲問。

“有……有暗器……”李蒙聲音發(fā)抖，哭喪著臉，有點站不穩(wěn)地挨著欄桿，虛弱地叫道：“死人了！”

趙洛懿二話不說，腳底蹬踏，躍上二樓。把慌亂無措的李蒙扶起，護在身后，屋子里一陣惡臭，當(dāng)中一只小凳，梁上垂掛下來一條麻繩，掛在一具女尸脖子上。

趙洛懿揮出短劍，女尸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屋里灰塵很重，李蒙又打了個噴嚏，覺得身后有人在看，轉(zhuǎn)過頭去，走廊上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被人殺死之后，才掛上去的?！壁w洛懿用柜子里翻出的布包著，給女尸翻了個身，方才從上面墜下那一下，把女尸的腿骨摔得有點扭曲變形，不自然地歪著，臉皮也磕破了。趙洛懿以布包著手，翻來覆去檢視一番，女子發(fā)中一枚金簪，衣飾貴重，當(dāng)胸掛著一塊巴掌大的青色鳳形玉佩。

李蒙看見趙洛懿用刀子將穿玉佩的珠鏈割斷，忙道：“死人身上的東西……師父你要拿嗎？”

趙洛懿又拔下女人的發(fā)簪，另扯下干凈的布包好，起身用無妄劍頂著李蒙背心，示意他出去。

師徒兩人喘了一口大氣，臉色稍微恢復(fù)正常。

“剛才開門時有東西射出來！”李蒙想起來。

“怎么射出來的？”

“迎面垂直射出，射程應(yīng)該不到對面，不過好像是細如牛毛的暗器我沒看清楚?！?/br>
“怎么不早說！”趙洛懿只得返回屋內(nèi)，檢視正對門的床榻，在床里木板上發(fā)現(xiàn)鑿開的暗格，里面有個機關(guān)。機關(guān)是后加的，趙洛懿索性把安放機關(guān)的木盒一并卸了下來，也用布包著，讓李蒙拿著。

李蒙十分不想拿女人身上拿下來的東西，但趙洛懿很快又頂開第二間屋子，李蒙只能一言不發(fā)跟著，以免給他添亂。

之后的十二間屋，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就像從來沒人住一樣。因為只有一架樓梯上樓，師徒二人返回那架樓梯，再次經(jīng)過第一間房時，李蒙本來要捂住鼻子，忽然聞見什么。

“師父?！?/br>
趙洛懿站在樓梯上回頭。

李蒙皺眉蹲在地上，“這里有血。”

就在第一間房門口，木板縫隙中滲著干涸的血跡，趙洛懿搓著手指說：“你再聞聞?！?/br>
“清油味……”李蒙皺著鼻子說。

“嗯，有人擦過，王家莊里肯定還有別人。”

李蒙想起上樓就覺得跟著自己的目光，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一眼長而暗的走廊，四角俱是陰沉沉的。

“會不會……不是人……”

李蒙話音未落，被趙洛懿猛一巴掌拍得差點從樓梯上栽下去。

“不是人就不用掩飾血跡，鬼還用搞這個？”趙洛懿站起身，不悅地回頭看了一眼，“什么都沒找到，看來東西不在這里，要不就是讓人取走了?！?/br>
“師父在找什么？”李蒙追在趙洛懿身后下樓，一面問。

趙洛懿沒說話。

李蒙忽然想了起來，緊張吞咽，抓住趙洛懿袍角問：“找百兵譜？”

趙洛懿虛虛睨著眼，“你又知道了。”推著李蒙回到王家供奉祠堂的房間里，趙洛懿躍上供奉靈牌的大桌，矮身鉆進那后面的一堵木墻下面，手指剛搭上去，忍不住氣急敗壞罵了句：“cao……”

看趙洛懿喘著氣探出頭，李蒙小心問：“怎么了師父？”

“見鬼了。”

李蒙毛骨悚然，臉色煞白。

趙洛懿笑了起來，“你膽子怎么這么小，服了你了?！焙笥址啪徛曇?，“有師父在，鬼也不怕，我一樣一煙槍敲碎他的頭顱。”

李蒙臉色好了些，知道趙洛懿在逗他，不想拖后腿，不過他確實，還沒有見過這么詭異的莊子，要不是和趙洛懿呆在一塊，那些小時候被他二哥講的那些怪力亂神全都塞在腦子里，張牙舞爪要鉆出來抓他似的。

“算了，去找找看柴房?！壁w洛懿灰頭土臉地鉆出來，拍了拍頭。

等趙洛懿找到砍刀，李蒙才明白過來，往后退了幾步，一直站到門口去。

趙洛懿回頭看他，眸中神色溫柔，“不怕?！?/br>
轟然一聲巨響，猶如爆破山壁，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