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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心意。裴時嘉見他并未抗拒,反而是細膩白皙的臉頰潮紅,嘴角翹得更高,他垂眸含笑說:“我想和你一起,白首不分離。”晏承七歲認識裴時嘉,十六歲相愛,而今已經相愛走過了十年,二十七歲的裴時嘉戰死沙場,二十六歲的未亡人晏承萬念俱灰,傷心欲絕。曹迎見晏承馬不停蹄地趕往那處,絲毫沒有要歇下來休息的意思,心中也萬分哀嘆。他們都是知道的,晏承和裴將軍二人情深意切,兩人聚少離多,一人在都城一人在邊疆。裴時嘉從“裴小將軍”變成“裴將軍”之后,更是不能隨意離開邊疆要地,更多的時候是晏承策馬前來軍營。但這些都沒能離散二人的心。哪曾想,上蒼竟生生讓二人從此陰陽兩相隔。“晏承,晏承……停下來吃點東西吧?!辈苡娞焐耆璋盗?,終于忍不住喊住身旁一意前行的人。晏承已經無知無覺,幾近麻木,雙手、臉龐都已經凍得僵冷,他不餓,但是身邊的曹迎也需要休息進食了。“好?!标坛胁挥浀米约菏窃趺淳捉劳萄氏率澄?,等曹迎稍作歇息,二人又開始了馬不停蹄的趕路。從黃昏一直到第二日的深夜,二人終于看見了浩浩蕩蕩的軍隊,他們都是裴時嘉的士兵,只為送裴時嘉回到故里。晏承猛地一拉手中的韁繩,疾馳的馬兒吃痛地長長地嘶鳴一聲,前腿高高揚起,幾乎要把背上的人掀翻在地。晏承卻是動作干脆地從馬背上跳下來,奔向那泱泱人群中央的木棺。那些士兵見著曹迎和晏承,自然停了下來。晏承每走近一步,都覺腳步如千斤重,木棺被緩緩推開,沉重的摩擦聲震動摧殘著晏承的大腦。他眼見著深褐木棺揭開棺蓋后,露出了里面躺著的最熟悉的又陌生的面孔,雙目緊閉的裴時嘉,棱角分明的臉已經變得冰冷蒼白,緊緊閉合起來的嘴唇也已失了血色。晏承眼睜睜看著棺木中的愛人,在一旁的曹迎不忍心地別過眼。裴時嘉帶領著軍隊原本已經一舉進攻奪下了敵軍的都堡,但漏網的亡命之徒和早早埋在軍營內的細作里外串通,給裴時嘉的飯菜中下了東西。原本無毒的一味草藥遇上箭頭上的另一種藥,當即混合成劇毒之物,讓人七竅流血、心悸致死。棺蓋完全打開,裴時嘉原本的銀黑色戰甲被褪下,此時身上只有素白的長衣。晏承見裴時嘉周身都擺滿了冒著寒氣白霧的晶瑩冰磚,那是長途運送中防止尸體腐化的冰磚。“……不冷、不冷了?!标坛邪櫭技贝掖颐撓铝俗约荷砩吓w的厚重長袍,就要往棺木中的裴時嘉身上輕輕蓋上去,忽然見裴時嘉的衣袖中滑出一個翡翠玉色的錦袋,好多年的摧殘已經讓它褪成淡色模糊,但晏承卻一眼認出,這是他送給裴時嘉的護身平安符。噙在眼角的淚珠崩塌翻滾而下,晏承顫抖著伸手摸上裴時嘉的臉,隨即仰起頭,沖著黑藍的天痛苦又絕望地長長咆哮出來,這一聲撕心裂肺,沖襲進每個人的心底,都忍不住垂下眼眸憋住淚花。因為執意給裴時嘉蓋上衣袍,連日奔波的晏承回到都城后著涼生病,傷心至極致使內心郁結,昏沉了兩日,再次醒過來,整個人不復以往的神采奕奕和溫潤俊秀。半年之后,煎熬度日如年、積郁成疾的晏承也永遠閉上了雙眼,終于能前去尋找他的裴時嘉。身處一片黑暗之中的晏承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喊他:“晏承,晏承?!?/br>這聲音不是裴時嘉的,但他也聽不出究竟是誰的聲音。“你是誰?”“我是‘厄運轉移系統’?!边@聲音脆生生的,晏承還莫名地聽出了話語里的一絲小驕傲。晏承疑惑地重述了一遍:“厄運轉移系統?”這是什么?他看了看四周,黑洞洞的,也見不著有人影。“我在你腦海里,不用找了,我沒有身形的?!毕到y說。“……我已經死了,你怎會出現在我腦海里?”晏承問。系統“哎呀”了一聲,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解釋好,干脆直接問道:“如果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去承受裴時嘉生平所遭受的厄運,化解裴時嘉的災禍,你愿不愿意?”晏承一聽到裴時嘉就認真了起來,他聽完系統的一番話,當即愣住。裴時嘉在世時多災多難,歷經諸多苦難,最終還是英年早逝。裴時嘉左腿重傷致殘之后,他并沒有頹喪,依舊在馬背上戰斗,立下赫赫戰功,被當之無愧地奉為大齊第一戰神。但晏承卻總是心疼。他幾乎沒做其他考慮,便毫不猶豫地說:“我愿意?!痹捯魟偮洌杏X自己好像飄忽了起來。下一刻,晏承感到眼皮沉重,又是再一次閉上了雙眼。重來一次,他心甘情愿為裴時嘉轉移厄運到自己身上。晏承昏睡過去之前,心里頭是如此堅定地想道。第2章見面晏承再睜開眼睛,隨即被醇厚的酒香熏得醉醺醺的,他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坐好。他先是低頭看了眼自己,隨著低頭的動作,高高扎束起來的烏發垂到身前,他只穿一身普通粗糙的灰白長衫,手掌觸碰著地板冰涼干燥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晏承抬頭一眼望去,周身都是比他還高的大圓木桶,一桶桶擺放得整齊,不遠處就是紅布糯米泥密封得緊緊的灰黑陶罐,晏承剛好就坐在過道上。晏承一抬頭,望見嶙峋凹凸的石壁,這兒是個不小的地下酒窖。他還記得自己死去后聽到的那些話,記起了那系統,眼下想要問詢一下系統,卻發現腦海里并無聲音回應他。“系統?”晏承在心里呼喚了好幾遍,沒有得到回應,便輕聲喊了出來,“系統,你還在嗎?”還是沒有聲音回應他。他不禁想,該不會是那系統消失了?沒有辦法詢問系統,晏承只能自己站起身來,細細打量一番這地下酒窖,他走近了一個木桶前,那桶里盛有晶瑩碧色的好酒,晏承望著平靜無波的水面,就著不遠處的影影綽綽壁上燭火,他看見了倒映在酒面上的自己。熟悉的五官,因為驚訝而稍稍瞪大的烏黑雙眼和微微張開的薄唇,整張臉干凈又細膩,這是晏承他自己的臉龐,但是卻比死去前的晏承年輕了好多。晏承抿唇仔細再看,用力太過致使嘴角后陷出一個淺淺的窩,他禁不住眉眼一挑,這確實是他自己。他真的重新回到了以前,這是不過才十五、六年歲的自己。心底涌起諸多的滋味,晏承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歡喜,開始思考這兒是哪里。因為他不曾記得自己在前世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晏承順著過道往遠處光亮的洞口走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