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手作別，說是早點兒回來，接下來的就交給她，徒留這邊在走廊里煙還沒點燃的愣了半天，才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轉(zhuǎn)身出了門。

最終他們倆是在酒店大門口匯合的，選的店也是比賽間隙順口從張新杰那里問到的。霸圖的副隊長一貫做事情有條有理，相當靠譜，聽到問話也沒多廢話，隔了一會兒就發(fā)了一條整理的相當精準的信息過來，幾乎算得上是表格樣式的，囊括了店名，店頭電話和地址，甚至還有乘車路線。

葉修跟人家東道主道了謝，也不意外張新杰的做事認真程度，轉(zhuǎn)頭站在酒店大門的陰影里，就敲定了一家離的最近的。沒想到，人家介紹的店還真不是一般的靠譜，不僅食材新鮮，味道也做的不錯。

葉修開始也沒打算多吃，后來也被味道誘惑著多嘗了幾串，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

周澤楷一看人面色不好，從中段就沒敢再讓葉修碰海鮮。他倆是找了個有門面的海鮮大排檔，選了個包間，開始還是一人分坐一邊，面對面互相幫幫忙夾菜，后來葉修靠在墻上扶著胃慢慢消化，就成了兩個人坐一邊。

“肩膀借你？”

周澤楷實在是看不過去，畢竟大冬天的，要不舒服一會兒出去還要再被凍一次。

葉修哎喲了一會兒，轉(zhuǎn)頭一看，小年輕還歪了歪肩膀，示意隨時準備著。

也是，不靠白不靠，他打了個呵欠，直起身喝了口熱水，就又懶懶散散地朝另一邊倒了過去。

小年輕看起來瘦，但好在也不是瘦的單薄，是有肌rou的精瘦。狹小的空間里兩個人都不說話，周澤楷又給旁邊的人倒了一杯熱水，三天的比賽打完，雖然嚴格來說也只是活動，但終歸還是挺耗費心力的。

這時候兩個人互相靠靠，隨便聊聊，氣氛也一下子松快了。疲勞過后，往往就容易打開話匣子，說些心里話。

葉修瞇著眼睛，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才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話。屋里暖氣開的足，臉被烘得有些發(fā)紅。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挺有拼勁的，也不錯?！?/br>
這是他對于第一天新秀挑戰(zhàn)賽的評價，周澤楷聽著點了點頭，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人家是靠著閉著眼，連忙嗯了一聲，幫人又把后背的衣服理了理。

葉修側(cè)過頭看了一眼小年輕，帥哥的側(cè)臉依舊是像刀劈出來的一般鋒利，跟幾年前比起來沒什么變化，但又好像多了幾分穩(wěn)坐如山的氣質(zhì)。

“這么一想，”他打了個呵欠，含混著開口，“也有這么些年了。”

周澤楷愣了一下，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略加思索，才意識到，這估摸著是說他倆認識的念頭。

肩膀穩(wěn)穩(wěn)的，葉修歪歪地靠著，對方照樣穩(wěn)穩(wěn)當當，還貼心地幫忙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

“說老實話，哥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只是覺得這小孩兒真挺有意思的，”葉修腦子里一時間又想起了第五賽季的新秀挑戰(zhàn)賽，周澤楷天不怕地不怕地站在場上，但偏偏圍觀的都覺得他是個乖小孩兒，只有被點名的自己嘆了口氣，“沒想到還有今天。”

“世事弄人啊……”

葉修長吁短嘆，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一邊說，一邊又換了個位置靠著，渾身上下都暖和的要命，旁邊還坐了個火爐，好像把挺疲累的心也給烘熱了。

周澤楷笑了笑，他們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不可同日而語，內(nèi)心剖白也不過是日常功課。年輕人不動聲色，琢磨了一會兒，終于也開口。

“我也是。”

輪回隊長想了好久，突然笑的更燦爛了：“那時候，我在嫉妒你。”

這說法還是頭一次聽，葉修本來迷迷糊糊的，一聽到嫉妒兩個字，忽然也來了興趣，猛地坐起身，轉(zhuǎn)頭興致盎然地看過來。

“……嫉妒你可以剪頭發(fā)?！?/br>
周澤楷一看人坐起來了，也干脆轉(zhuǎn)過身去，面對面，很是真誠地看，還指了指自己的頭發(fā)。

“太熱了，”他故意說的正兒八經(jīng)的，“你留的短發(fā)……看起來很涼快?！?/br>
葉修眼睛眨了眨，這也行??？

偏偏他也不說話，只是很有耐心地等年輕人繼續(xù)發(fā)話。

“后來我也剪了，”周澤楷略過了一些過程沒說，繼續(xù)他的嚴肅正經(jīng)，“就不嫉妒了。”

這話說完，葉修免不了也跟著回憶了一下。他想起的確是有一次全明星，見面的時候他還被震了一下，心說這小孩兒形象換的可夠快，現(xiàn)在想想，興許是從那時候起，氣氛就有點跑偏了。

后來的很多事由不得他們兩個人，葉修從不逃避問題，也不回避回憶，他一會兒順著想起嘉世的會議室，一會兒又是走廊，心如止水，平靜完了，也不說話，又跟著坐了回去。

“……還記得說要還人情？”

隔了許久，他才終于又懶洋洋地開口。

周澤楷又給他倆續(xù)了兩杯熱水，端杯子的動作一頓，聽到這話題，神色也變了，當即把東西一放，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葉修也瞧著他，眼神里亮著點兒什么：“今年就是好時機?！?/br>
因為欠了醉酒那次的人情，像是順嘴說了要決賽見，中間磕磕絆絆，眼下仿佛萬千瑣事終于穩(wěn)定了，葉修的眼神放著光，就好像好久之前他第一回瞧見的樣子，懶懶地透著銳氣，行走直白透徹。

周澤楷想，確實是好時機。

自己不會放棄取得三連王朝的機會，葉修則經(jīng)歷的更多，一路從挑戰(zhàn)賽殺回來，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換個方面想，他們倆的關(guān)系實在是太微妙了。既是戀人，又是對手。周澤楷以前也想過很多次，說不定就是因為后面那個身份，自己才會順著許多事情，把這個人看的清清楚楚，才會不可避免地動了心。

“……嗯?！?/br>
其實那個賭約，他們倆都不可能忘記的。

那時候葉修說，要是輸了決賽，興許無法面對面平靜地坐著。周澤楷現(xiàn)在有些理解，但又釋然了。

無法面對面，那就大不了隔一段時間再見面。競技體育的奇妙之處，就在于一年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全新的開始，有的自然是全新的可能。會覺得不甘心和懊悔痛苦，這是每一個求勝追夢者正常的反應(yīng)。

要分出勝負，敗者服氣是一回事，可輸了又是另一回事。飽含著許多的情緒，自我懊悔反應(yīng)與檢討，這是屬于一個選手的權(quán)利，與其他感情無關(guān)。輸了，會對勝利者自然而然地認同，會報以祝福，但排除掉這些，還有很多自我的想法無可避免。

他們倆或許不僅僅只是止于戀愛這樣的感情，也因為如此，興許才能兼任兩個身份，默契十足地保有自我，又毫無隱瞞地坦誠。

“……到時候可就各憑本事了?！比~修毫不掩飾眼里的意思，一點不退讓，下半賽程開始，這是把約定攤清楚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