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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大罵,極盡侮辱。傅言站在門邊,一言不發,垂下的手背上被劃了深深一道口子,正往下滴著血。傅明諧急了,正好一個熱水瓶砸過來,他下意識上前一擋,傅言大驚之下也只來得及將他拉開,瓶子還是砸在他肩上。熱水噴濺出來,灑在傅明諧身上。那天之后,傅明諧住了一周的醫院,也忘了問后來發生了什么,只記得傅言再沒去看過他母親。一直到后來,他才知道,在那件事發生之后,傅言的母親就被送入精神病院的重癥病房,好吃好喝供奉起來,醫療設備也一應俱全。只是不會再有任何人去探望她。這么說起來,其實傅明諧與傅言的孽緣,要追溯到傅明諧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滿屋子人情冷暖,刻薄嘴臉,惟有那個不知世事的小嬰兒,朝他笑得歡快。再稍大點的時候,也不知是為什么,見了傅言就要纏著他。只要是傅言在主宅的時間,傅明諧便成天樂呵呵的,黏著小叔不放。就算幾年之后長大了,這種親近也只多不少。見著了的人,都說這是小少爺和七爺的緣分。連傅明諧后來也說不上來,為什么自己什么事也不懂的時候,就知道要纏著小叔。也許是因為那張冷淡俊雅的容顏。也許是那個獨獨對自己綻放的笑容。也許,后來就成了習慣。像毒癮一樣,難以戒掉的習慣。傅言二十五歲的時候,老太爺久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遺囑,將傅家財產分了一些,給傅家的所有子孫。只是這些,都不能帶走,人在傅家的一天,可以享用,可以支配,若想獨立出去,屬于傅家的東西,分文都不能動用。而傅家當家人這個位置,留給傅言。而不是傅家任何一個嫡子嫡孫。這個消息無異于重磅炸彈,將傅家所有人都炸飛。傅家當家人,當然不僅僅是指傅家明面上那些生意,還有見不得光的那部分黑道勢力。傅言,這個來歷不明出身低微的私生子,居然就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傅家三個嫡孫中,只有傅忻性格懦弱,不爭不搶,對此毫無異議。但除了他之外,所有傅家人都不服氣。那個時候,傅巍已經不在了,就在傅老太爺逝世的前兩年,據說是縱欲過度,死在女人的床上。這種死因傅家人自然是羞于啟齒的,對外只說心臟病發。所以傅家資格最老的人,就是容玉鳳。容玉鳳自然是第一個反對的。但是她反對也沒用,老太爺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還有律師作證。于是她想到了策反。反正傅言一個黃毛小子,先不說傅氏企業,單就道上那些人,誰會服他?他憑什么?但是容玉鳳料錯了。她私底下找到那些傅家的元老和其他勢力的大佬,許以種種好處,讓他們一致反對傅言,改而支持自己的三兒子。黑道四大勢力聚會那天,她中途進場,信心滿滿,得意非凡,看著傅言冷冷淡淡的面容,準備讓他萬劫不復。結果卻是自己萬劫不復了。話一出口,沒有人附和她,大家都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笑話。只有一個人說話,那就是傅言。來人,把傅夫人送回去。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終于讓容玉鳳爆發出來,張牙舞爪。傅言,你這個野種,你別得意,總有一天,你會被人拉下來的,你會死得很慘,我詛咒你……下面的話沒能說出來,因為她的嘴已經被塞住了。家門不幸,出此丑事,叨擾諸位了。傅言看著她被拖出去,轉頭向所有人微微一笑,斯文儒雅,君子謙謙。那個時候,眾人只覺得這個年輕人手段凌厲,卻沒想到,在那之后,傅家會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而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傅七爺,自此成為一個令人敬畏的存在。其實,傅言之所以走到這一步,在萬人之上,體驗那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不是他權力欲過重,也不是他欠虐,而是他不得不這么做。如果不一直往前,就會被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人伸腳絆住。而傅家,乃至傅家外面,這種人多得很,數都數不過來。他不想成為萬劫不復的那個人,所以,只好委屈別人萬劫不復了。他那位異母兄長的兒子,不僅不因為上一輩的恩怨疏遠他,反而一直粘在他身邊。正好傅言也沒有兒子,便把他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當年自己所接受過的東西,一樣不漏,傾囊教給那個人。只不過自己是由老太爺請來的老師教授,而他是由自己親自來教。曾幾何時,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有長大的一天。玉樹臨風,西裝革履,身高甚至不下于自己,走在外面,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當然,不是紈绔子弟。他何其欣慰,原來自己當起老師來也是有一手的。看著桃李長成,成就感不言而喻。雖然這桃李只有一棵。如果自己有朝一日離開傅家,也可以考慮一下,去當個老師混混。想來不至于餓死。第14章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將滿屋罩上朦朧的明亮。所有的擺設,家具,甚至那些瓷器的位置,一如他沒走之前的模樣,紋絲未動。當眼睛適應了光線,段初言環顧一周,嘆了口氣。撐起手肘想坐起來,動作緩慢小心,卻還是牽動了傷口,撕裂般的疼痛提醒著他昏迷前發生的一切事情。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換了唐裝,柔軟的布料在皮膚上摩擦,帶來久違的熟悉感。身體中了兩槍,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精神依舊不見得大好。推門聲響起,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看護服的小姑娘,從未見過。手上端著一個盤子,放了些粥和小菜。見他醒了,大吃一驚,忙走過來把盤子放下,又要來扶他。“傅老先生您醒了?藥效沒過,我以為要明天才醒的。”一句傅老先生,讓他剛進嘴的水差點一口噴了出來。那小姑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