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2
上眼瞼,陽光下只看到他長而直的睫毛微微顫動,隨后,他抬起頭,眼眸清亮,笑了一笑說:“不是過清明嗎?我以為沒人會來看他,所以想過來陪陪他?!?/br>“也許,他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也不需要誰來陪?!毕恼装貝瀽灥卣f,接過阿彪遞上來的百合花,挨著那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說的也是,”林俊清目光柔和地看著墓碑上林世東的照片,自言自語一樣說:“東哥人那么好,現(xiàn)在就算不在天堂,也肯定轉(zhuǎn)世投胎,過得比以前好吧?”他垂下頭訕笑了一下:“我不過來這里盡下活人的心意而已?!?/br>他的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惆悵和黯然,我仔細打量林俊清,似乎黑瘦了不少,但身體卻明顯比從前壯實,以往飛揚跋扈的耀眼漂亮,漸漸沉淀成一種內(nèi)斂溫潤的光芒。他看起來,似乎與照片上的林世東有某種相像之處,神態(tài)坦蕩自然,眼眸中即便有哀傷,卻更多的是平靜自若。我看著他,心底忽然涌起類似于自家孩子終于長大了的欣慰和感慨,情不自禁微笑了起來,輕聲道:“林醫(yī)生,很久不見了,過得還好嗎?”“我?很好,謝謝?!绷挚∏宸路痼@醒一樣,飛快地答道,又看向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點頭說:“簡先生看起來身體應(yīng)該有所好轉(zhuǎn)了,恭喜你?!?/br>“謝謝。”我含笑看他:“無國界醫(yī)生的任務(wù)完成了?”“啊,對?!彼⑿χ?,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去蘇丹呆了八個月,差點死在動亂流彈下,不過現(xiàn)在回來了,先休息一段時間,遲點可能會去大陸西北地區(qū)幫他們展開婦女生育調(diào)查?!?/br>我一聽有些擔(dān)憂,忍不住道:“什么?那你有沒有受傷?”“胳膊上中了一個,”他樂呵呵地說:“當(dāng)時車子還陷入泥坑,以為要交待在那了,呵呵,沒想到還是命大,被隊友救了,于是又活了回來?!?/br>我心里感慨萬千,想他從小被我精心呵護,當(dāng)年林氏里的污垢我尚且不舍得讓他面對,現(xiàn)在這孩子卻能獨立承擔(dān)生死,而且豁達不懼。這樣的成長,怕也經(jīng)歷著我難以想象的艱難吧?我踏前一步,關(guān)切地說:“這么危險,條件又差,你別去了好不好?想做醫(yī)生,幫助病人在哪里都可以的,港島這么多醫(yī)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私家醫(yī)院沒意思的話,公家醫(yī)院也行,能幫到更多的人啊??∏?,你真的沒必要那么冒險……”林俊清深深地看著我,忽然溫柔地笑了,他從未對我這樣笑過,那笑容中有釋然,有感激,有不以為然,也有說不出的復(fù)雜情緒,然后,他挑高眉毛,戲謔地說:“簡逸,你不怕我留在港島跟你搶夏兆柏嗎?我對他可一直沒死心?!?/br>“啊?”我愕然了幾秒,確實完全忘記他還有這層“情敵”身份,不覺尷尬了起來,夏兆柏在一旁輕笑出聲,摟住我的身子,說:“行了林俊清,別逗他,他可是個實心眼的人,就跟以前世東一樣?!?/br>林俊清呵呵低笑,伸出手真誠地說:“簡逸,我們在東哥的墓前,重新認(rèn)識一下吧?!?/br>我瞪了夏兆柏一眼,伸出手握住俊清的,點頭說:“很高興認(rèn)識你林醫(yī)生?!?/br>“我的榮幸,簡逸?!彼⑽㈩h首,放開我的手。這個時候,在他敞開的衣襟中,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飾品,那是用一根簡單的牛皮繩掛著一枚明晃晃的戒指。我一見之下不由一呆,那是很多年前,我特地從歐洲訂制的戒指。林俊清注意到我的視線,低頭看看,忽而一笑,拉出來晃了晃說:“這個是東哥的遺物,現(xiàn)在是我的護身符。好看嗎?”我喉嚨有些哽住,無言地點了點頭。林俊清轉(zhuǎn)頭看著林世東的墓,緩緩地說:“我本來也有一個,但我當(dāng)時很小不懂事,拿過來就隨手扔掉,后來東哥去世了,我很難才在夏先生眼皮底下保留了這件東西?!彼α诵?,說:“我其實不信邪,但在蘇丹性命垂危那次,我真的聽到送我這個的人在我耳邊說話。”“說,什么?”我問。“說讓我要堅持下去,無論如何要堅持活下去?!绷挚∏逵朴频鼗卮?,臉上帶著微笑,說:“我從小就在東哥的照顧下長大,他這個人,有時候很婆媽,又很感性,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所以我相信,他就算走了,可也一直在天上看著我?!?/br>夏兆柏冷笑道:“看個屁,他活著的時候關(guān)照了你十幾年還不夠?死了還要關(guān)照你?別做夢了?!?/br>“是嗎?也許是我自私了?!绷挚∏逍α诵φf:“但我真的覺得他沒有走,我要做出一點成績來,我不會再令他失望?!?/br>我長久地凝視他,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說:“加油?!?/br>第90章番外之掃墓(二)林俊清跟我們聊多幾句閑話后便起身告辭,臨走前獨自在林世東墓前佇立良久,低著頭沉默不語,然后仰起臉,沖我們笑了笑,輕巧地走開,不再回頭。反倒是我凝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忽覺前世今生重疊一起,真是今夕何夕。等我回過神來,轉(zhuǎn)頭一看,夏兆柏一個人站在林世東墓前,看著那張照片,微微蹙眉,似乎陷入沉思。他自進墓園以來情緒一直不高,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維中走不出來一般,這在跟我的相處里是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情。如在平常,依著他愛吃醋好猜疑的性格,我這么目送林俊清早該按捺不住發(fā)了火,但今天卻意外偃旗息鼓,全無動靜。此時已是下午四五點鐘,西斜太陽光將他的影子鍍上一層金色光暈,柔和而遙遠,仿佛一個模糊的影子,觸手即碎。我心里一驚,來不及細想,已經(jīng)踏上前去,從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只有牢牢將這個男人健壯的身軀牢牢抱在臂膀之間,我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他是我好不容易,越過冰冷的土石和生死界限方才確認(rèn)的愛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他從我手中奪走,我會與之拼命,任那是誰。“怎么啦?”他似是回過神來,含笑抓住我的手柔聲問:“突然間這么黏糊?”我繞到他跟前,板過他的臉,認(rèn)真說:“夏兆柏,你是我的?!?/br>夏兆柏一聽樂了,眼底都是蘊藉的都是濃情蜜意,笑著捏捏我的鼻尖,說:“財產(chǎn)也過到你名下,人也給了你,還不是你的,難道你想反悔?對不起,貨物出門,概不退換?!?/br>我微笑起來,貼近他的胸口環(huán)住他的腰,說:“售后服務(wù)怎么樣?”他哼哼地說:“終生保修,有故障自動清除,放心了吧?”“那,”我仰起頭,眨眼睛問他:“能不能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