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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局促地垂下頭,富有彈性而亮澤的卷發垂了下來,“我,只是,想來跟你說說話。”“說一次話,就值得你放棄億萬財產?”我微微地笑了,看著她,柔聲道:“你會不會太看得起我了。”她有些狼狽地將頭發甩回腦后,說:“我看到夏先生轉來我已故未婚夫的信,我很好奇,東哥過身已經好些年,為什么夏兆柏現在才給我這個東西?他之前無論如何不肯賣翡翠項鏈給我,為何現在卻肯了?”“答案明明一目了然,”我淡淡地說:“林先生存放東西的暗格最近碰巧找到,于是夏先生沒必要替你保持東西,而我們都知道,翡翠項鏈聯系著林氏海外基金,夏先生需要錢,做這個交易也很正常。”“你不明白,”薩琳娜深吸一口氣,道:“夏兆柏恨我,”她雙手握住玻璃杯,啞聲道:“他恨不得我死,但他一直以來,卻只是旁敲側擊,一直忍著沒報復我,是因為看在死去的東哥面子上。他沒害我已經是萬幸了,還怎么可能幫我傳故人的遺囑,還肯如我的愿,把翡翠項鏈轉讓給我?不,這不是夏兆柏的做事風格。”我微微嘆了口氣,問:“你這些疑問,應該去問夏先生本人。”“我想來想去,唯一的變數就是你。”她抬起頭,死死盯住我,目光古怪而專注:“自從你出現了,夏兆柏竟然不再恨我,也能跟個正常人一樣談戀愛;七婆那個老太婆好像年輕了十歲,見到我,也不會一付想吃了我的表情;就連林俊清,竟然也不再濫交,還去參加什么無國界醫生組織。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有魔力改變這一切?”“還是那句話,張小姐,你太看得起我。故人走出陰霾,你該替他們高興才是,難道說要他們一個個頹喪悲傷,度日如年才算正常?”我迎視她的目光,溫言說:“再喝一口水,坐火車渴了吧?”她慢慢地放松下來,舉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放下來,有些恍惚地看著遠處。我默然無語,單手支起下頜,打量著眼前的薩琳娜。無可否認,從什么角度上看,她都是一個美人,有主見,有心計,性格剛毅,若投身商界,想必也比我要強得多。當年林夫人對她加以青睞,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是世事如棋,那步步謀算的人,卻算不過命運變遷,造化弄人,我微微嘆了口氣,問:“聽說,你是由已故的林夫人一手帶大?”“是,”她點點頭,“夫人對我有恩,而且一直待我很好。”“你是她欽定的兒媳,自然與其他人不一樣。”我仔細端詳她,眉眼之間,依稀有當年那黏人小姑娘的影子。我扣扣桌角,嘆了口氣,算了,她做得再錯,也自有她要承受的煎熬,我若再追究,又能如何呢?“那個基金會,有大概七億美金,”薩琳娜忽然說:“足夠夏兆柏做事的了。”“這么多?”我心頭一震,脫口而出:“既然有這么多,為什么當年你不說出來助林氏一臂之力?”“當年?”她恍惚地看著遠方,似乎想哭,卻又微笑:“當年,我恨不得林世東去死,又怎么可能給他指出一條明路?”我愣住,呆呆地看著她,半響,才聽見自己干涉的聲音,呆板地問:“為什么?”“什么為什么?”她悲哀地看著我。“為什么要恨不得他去死?!”一股怨怒涌了上來,我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他對不起你了嗎?他做過什么值得你恨的事嗎?他難道不是一直都喜歡你,把你當成親生meimei一樣疼愛嗎?”我吼完,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喘不過氣來的窒息和沉痛。夏兆柏在不遠處見到,趕緊跑了過來,忙把我攬入懷中,焦急地低聲安慰道:“沒事,寶貝,咱們別生氣,不跟她一般見識,我來收拾她,你別生氣。”我把頭埋入他懷里,大口大口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仿佛慢慢安定下來,過了一會,方抬起頭,用相對平和的聲調說:“不用,你別管了。我來處理。”夏兆柏擔憂地握住我的手,在我身邊坐下,我握緊他的,抬頭對薩琳娜說:“薩琳娜,我必須要知道,你為什么恨林世東。”夏兆柏的手一緊,對薩琳娜投去威懾力十足的目光,我盯著那張妝容美麗的臉,緩緩地說:“請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為什么?”她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層淚霧,悲聲道:“因為他摧毀了我!”“你胡扯什么!”夏兆柏怒道:“你自己心術不正,忘恩負義,別怪到別人頭上!”“兆柏,別吵。”我盯著薩琳娜說:“張小姐,你可以說得明白點嗎?”她凄然一笑,說:“明白點?要明白到什么程度?你們怎么會明白,一個小女生驟然失掉雙親,孤苦無依寄人籬下的恐懼感。林世東就這樣走進我的生命,帶著所有人性中最溫柔,最溫暖的東西來靠近我,安慰我,寵愛我,他讓我覺得,自己幾乎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幸福的公主。你們怎么會明白,當林夫人告訴我,她選了我做為那個人的妻子,要我努力成為配得上他的人時,我心里有多么高興?我的整個青少年時代,都在為成為這個人的妻子而努力著。他那么善良,我就要變得強大來保護他;他那么溫柔,則我需要剛毅堅韌來陪襯他;他那么高貴有教養,則我要變得更加儀態萬方,這樣才能長久鎖住他的目光;他不喜歡做商人,不喜歡繼承家業,沒關系,我來就好,我發瘋一樣地學習,我渴望著有朝一日,卸下他肩上的擔子,讓他可以像他父親那樣,悠然自得,閑適安逸。”我聽得心痛如絞,啞聲說:“你,你原來是愛……”“是,”她昂起下巴,大聲說:“我愛他,我比那個什么林俊清更愛他,我也比你,夏兆柏,我也比你更愛他。我能夠為他忍,為他塑造自己,把他當成我生活的意義,做一切別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比你們都更愛他。”她聲音嗚咽起來:“但是我那么愛他,他給我什么,他給了我什么啊?”“他不就是不愛你嗎?他不就是愛男人,是個天生同性戀嗎?”夏兆柏冷冷地說:“那又怎么啦?你的愛是珍貴,是難得,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林世東從來沒求你愛他,更加不需要因為你愛他,就得娶你,就得回應你!”“所以,你就設下圈套,讓他成為丑聞男主角?”我盯著她的臉,緩緩地問:“你給他下藥,你干了兩次,是不是?”薩琳娜如遭重擊,臉色灰白,眼淚如斷線一般落下。“第一次在他宴會的酒里做手腳,可卻沒有成功,因為半路殺出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