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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對著我這些反應,多數只是無奈地苦笑。那苦笑中,卻也帶著歡愉,在我平靜下來后,會過來抱著我,輕輕拍我的后背,就如那天晚上,他安慰情緒崩潰的我一樣。這仿佛是我們特有的交流方式,在這個過程中,我逐漸學會了表達自己真實的情緒,而他,我知道也在學習,他在學如何跟那個真正的我相處。過程不一定順利,但越相處,我就越發感覺,我與夏兆柏之間,有種奇怪的牽絆,仿佛從我還是林世東的時候就開始。這種牽絆一直維系到現在,糾結著對錯恩怨,夾雜著愛恨情仇,早已分不清到底具體是那種感情,可卻確乎有一種感情存在。以及難能可貴的默契。我不再是那個一廂情愿默默守候著愛人的林世東,他也不再是那個兇猛如野獸,只知獲取不懂施與的夏兆柏。生活的境遇,用不失殘酷的方式教會了我們,什么叫做孤獨,什么叫做相處。在我們跌跌撞撞的相處之中,我終于出了院,關于我出院后要住哪,我本是隨遇而安。但七婆和夏兆柏卻難得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一起要我搬回林宅。這兩人骨子里一樣強勢,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可惜我堅決不予同意。最后,不得不各退一步,我托七婆在林宅附近尋了一套二手公寓,因為緊挨富人區,因而那套公寓即便是二手,卻也價格不菲,加上稅,加上種種雜費,等到公寓寫上我的名字,已經花去我賣項鏈將近三分之二的所得。饒是如此,七婆卻仍然不滿意,在她眼里,我仿佛還是那個錦衣玉食的林公子,現在身體不好,更加可憐可疼,住這樣的“鴿籠”套房,已經萬般委屈。我心里暗笑,還好她老人家沒去參觀我原先住的公屋,不然不定要心疼到什么程度。關于這套房子,我對夏兆柏和簡媽的說辭都是七婆饋贈,簡媽那邊,我甚至是請了七婆去說,就怕她覺得萬分過意不去,堅決不接受,而我又解釋不了怎會多了那么大一筆錢。七婆真不愧我們林家出來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花了半個鐘頭,就將簡媽說得眼淚漣漣,答應搬家。我事后覺得奇怪,問七婆怎么搞定簡媽自尊那么強的女人,七婆嘆了口氣,摸摸我的頭發,語重心長說:“東官啊,你真是積德了,轉世都遇到這么好的mama。我只是告訴她,舊屋環境不好,你的身體,你的前途,住在那里都會受阻,簡太太立即就明白了。比起你的成長,一個母親的自尊算得了什么?”我聽罷半響無語,心里感動異常,走進屋抱住簡媽許久不肯放開,倒惹得她一頓好罵,什么男孩要頂天立地,膩著媽咪沒出息之類。未了卻抱住我哭著說對不起,阿媽沒用,讓你從小受苦了。我心里一酸,差點被她勾出眼淚,安慰了好久,又許下無數空泛的諾言,終于哄得她破涕為笑。夏兆柏得知后,什么也沒說,卻在我們拿到新屋鑰匙之后,開門發現里面家具用品全都一應俱全,且舒適雅致,分明是按著我的喜好布置而成。連著房間的大陽臺被改造成陽光充沛的書房,四周書柜一直延續入內,上面滿滿當當,全是夏兆柏上次在歐洲為我買來的珍貴藏書。因為房間小,放不下所有藏書,因而現在書柜上的,顯然經過一番挑選。難得的是,竟然兼顧了我的喜好和目前適合的類型,這一份用意,已不是“有心”兩個字能夠概括。新屋太好,好到我和簡媽這等住慣了公屋的人情不自禁有些惶恐不安,那第一個晚上,簡媽神經質地拿著抹布從頭擦拭一遍,我讓她歇歇,她竟然說:“借人家房子住,弄臟了就不好。”我心里一酸,上前去輕輕拿下她的工具,拿出原本要藏起來的房契簿,翻出我的名字給她看。簡媽看完后,卻沒有我以為的高興,而是更加不安,拉住我問:“怎么回事?歐陽太太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好到送層樓給你?”“她認了我作契仔(干兒子)。我不是白住啊,要給她老人家養老送終的。”我笑著說。“我聽說,歐陽太太也不過是夏先生家的管家而已,怎會這么有錢?”簡媽盯著我,說:“仔仔,你老實同阿媽講,是不是夏先生送你的?他為什么送你?你跟他,你,你是不是……”我愕然地看著我的母親,驟然讀出她的未盡之意,忙說:“媽咪,這房子確確實實是契媽贈我的,她以前是林家管家,林家少東死的時候給她留了很多錢。她現在在夏先生那里也很受尊重,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窮啦。”我微笑起來:“她那么疼我,又心疼你不容易,想我過得好點都可以理解,跟夏先生沒關系。”“你不要騙我了,這成間屋的裝修,這些家私電器,還有那么多外文書,算起來只怕比這套房子還貴。”簡媽嘆了口氣,拍拍我的手說:“阿媽不是那些食古不化的,你這個樣子,老實講找個人來照顧你好過你去照顧別人,但是做人要講骨氣,講良心,阿媽不希望你被人養,明白嗎?兩個男人跟一男一女也一樣,一個沒收入沒工作,就總是在另一個面前抬不起頭,久而久之就沒曬尊嚴沒曬人格,你明不明啊?”我笑了起來,說:“媽咪,你放心。我如果,真的要跟夏兆柏在一起,那也絕對不會抬不起頭。”簡媽瞪了我一眼,罵道:“這就是阿媽要跟你講的第二樣了。男人都是要哄的,你看你對其他人都好好的,對夏先生卻常常沒曬耐性,又不講道理。不要仗著他現在喜歡你,對你好就這么亂來,感情就跟存錢一樣,花一點就少一點,你不想著存進去,總有一天會用光積蓄的。”第59章簡媽的話在我心底留下了印象,雖然我與夏兆柏的情形并不像她揣測的那樣,但是,這個樸實的道理,我卻很愿意她說給我聽,與其說是在這里面受教,倒不如說,是出于對一個母親人生經驗的尊敬。與前世苦苦壓抑同性戀身份不同的是,這一輩子,我因為有了如此開明的母親而無需再欺瞞世人,再做那累人累己,吃力不討好的事,這讓我內心倍感溫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來,我有些不能相信,遲疑著問她:“媽咪,你,你不反對我鐘意男仔多點?你以前,不是成日講說很盼著飲媳婦茶嗎?”“誒,這些怎會由得我想呢?”簡媽嘆了口氣說:“哪,歌仔都有唱的嘛,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她輕輕地哼唱起那旋律,我啞然失笑,這是許冠杰好多年前的粵語老歌,簡媽的歌喉略微沙啞,唱起來嫵媚動人,不遜旁人,我拍手笑道:“媽咪唱得好好聽。”“咁系啦(當然啦),后生那陣,你阿媽我,是出了名的靚歌喉。”簡媽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