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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傳聞是真的呢?”他的臉色一下有些變白,搖頭說:“我不相信。”“Simon,”我嘆了口氣,輕聲說:“你很好,我也很喜歡你,但我現在,不能答應你什么。除了我自己的原因外,確實還有夏兆柏的因素。我不是怕夏兆柏,我是覺得不該把你扯進我跟他的恩怨之中。謝謝你的厚愛,但你值得更好的人。對不起……”“你跟他的恩怨,你跟那個人有什么恩怨?”陳成涵一把將我拉入懷中,緊緊抱著說:“我不管你們發生過什么,我只想你知道,無論你遇到什么,我都會好好保護你。不用因為顧慮他的威脅而否定我的感情,這對我不公平,簡簡,這對我不公平!”我只覺心中酸楚難當,脫口而出說;“你還沒有得到教訓嗎?真要弄到破產敗北才心甘情愿嗎?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再喜歡一個人,也沒必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不是嗎?”“沒關系,”他緊緊地抱著我,用力之大,幾乎要將我勒入懷,宛若宣誓一樣說:“只要你愛我,那我便是勝了,我便是世上最富足的國王。”“胡說八道!”我真想痛罵他一頓,但一張嘴,卻發現聲音哽咽,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我的愛對他來說,是這么彌足珍貴,在我幾乎卑微地將自己的感情獻祭在旁人腳下供人踐踏之后,竟然還有人說,他只要我的愛,其余一切都不重要。這樣的話,即便明知是意亂情迷之際發出的沒經過大腦,不切實際的口號,但我仍然不能不被他感動。活了這么久,終于有人愿意如此待我,如此以和風細雨的溫柔來包容我,接納我,我是差點干涸致死的人,怎能不為這天降甘霖而喜悅?怎能不為他能看重我,選擇我而雀躍?我閉上眼,任他珍惜地捧著我的臉,細細吻去那涌下來的眼淚,再嘆息一聲,如獲至寶一般把我重新擁入懷中。我靠在這個男人懷里,平生第一次覺得,有人這般愛著妳,簡直就如奇跡一般難以致信,但卻如此真實,真實到我之前三十幾年的人生經歷,都可以歸入乏味和孤獨。“小笨蛋,你在擔心我,為什么不直說?”陳成涵吻了我一下,滿眼都是幸福的笑意,說:“放心好了,我沒有那么弱,這港島,也不是夏兆柏想怎樣就能怎樣。”我心里紛亂,一股深深的恐懼涌了上來,喃喃地說:“不行的,你斗不過,不行的……”“大不了我們移居到歐洲去,去巴黎,去普羅旺斯,去妳想去的任何地方,好不好?”他含笑又吻了我一下,低聲說:“只要你跟我在一起,這些,都不重要。”第55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在我年輕的時候,應該說,是前生的時候,我也曾相信過這句話,相信這世上有些東西可以不顧一切去追求,去維護,去為了它犧牲。那是因為,我那時候太年輕,年輕到不知道,“一切”這個詞,有多空泛和沒有確指。等到我活了兩輩子,我才明白,這種情愛觀有多霸道和狹隘,它不允許你在愛情面前,有哪怕一點點的退卻和怯弱,不允許你在愛的過程當中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和膽怯。它要求你要愛,就要交付全部,所有的生活都圍繞愛情來組織分配;它不許你質疑愛的分量和質地,因為它的純潔和高貴就如不證自明的真理一樣高高在上,在愛面前,你卑微得只剩下獻祭和付出。可是,很多人在這么說的同時都忘了,人是多么復雜和矛盾的動物,要吃飯,要睡覺,要安排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要用最瑣碎的方式與周圍建立聯系,要同時處理各種各樣復雜的欲望,要同時壓抑各種各樣真實的情緒。每個人,要注定在滿目煙塵的世道上摸爬打滾,注定沒法給誰,這個關于“一切”的詞。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明白這么簡單的道理。所以,當陳成涵這么說的時候,我只允許自己沉溺五分鐘。這五分鐘,是獻給我曾經也如此狂熱的青春,獻給這個相信純愛無敵的男子,盡管我想要在他懷里呆得更久一點,盡管這個懷抱誠然溫情脈脈到令人無法拒絕,盡管,在私心里,我也有過一刻那樣的想法:如果什么也不管,就這么把自己交付給另一個人,那么至少對我自己而言,生活將變得何其簡單幸福。可惜在這夜的星空下,在千百雙仿佛洞悉世情的眼睛注視中,我啞然一笑,我已經活得太久了,久到深深明白,幸福是一種寓言,而不完滿,不自由,不能率性而為,這才是生活。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看向這個含情脈脈的男子,他其實還很年輕,額頭飽滿,顴骨高昂,溫文爾雅的底下,透著傲氣和自信,健壯的身體下,蘊藏著迅猛而堅決的力量。這都是以前的我所缺乏的,也是現在這個我,所已經磨滅了的。但仍然足以令我欣賞,是的,毫無疑義,我喜歡這個男子,哪怕僅僅是作為同類的欽佩,我也喜歡,更何況陳成涵在我眼中,是知己,是良朋,是能夠對他的成就而感到由衷欣喜的人。對著這樣的人,他說愛我,我無法不動容。但是,另一方面,我卻很清楚,我比他明白,這個選擇并非可以大而化之,有很多時候,某些范疇內的生活規則,就是這么簡單粗暴,比如繼承人要成家立業,比如拿出手的體面的生活少不了妻子兒女團圓美滿的媚俗畫面。與此同時,我也明白,夏兆柏從不在我面前撒謊,他說不會放開我,那便意味著,哪怕拼到兩敗俱傷,他也不會罷休。他的那種偏頗執拗,根本不是陳成涵這樣受過理性教育的人所能理解。而最重要的,是我深深知道,我根本負擔不了這種感情,這種脫口而出的,可以交付“一切”的感情。無論這種感情是真是假,如果我接受了,那我就得為它負起責任,陷入我無法認同的情愛觀中,而在經歷了對俊清那樣掏心掏肺的愛戀之后,我早已心力不濟,沒法應對了。于是,我嘆了口氣,像以前對待俊清那樣,摸摸他的臉,輕聲說:“我不能答應你,對不起。”陳成涵錯愕地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困惑和受傷,隨即變得狠厲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聲道:“你不相信我嗎?說了這么多,你還是不愿意相信我嗎?”他手勁太大,我吃痛地皺起眉,低喊道:“陳成涵,你放手,聽我說。”“不,”他目光閃爍著噬人的光芒,怒氣中隱含著焦灼:“我再聽你說,那就得被你繞進去。簡簡,你猶疑不定,我等著你,你沒法決斷,我就算心里難受,可也尊重你的意愿。我總想著等你自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