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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夏兆柏搖頭,面容黯淡說:“那我寧愿你恨我。”“夏兆柏,你是商人,怎樣利益最大化不用我教,你明知道我是林世東,還要綁在身邊,大家一天到晚共同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有什么意思?”我蹙眉說:“放手吧,你不適合做這些。太難看了。”他一下笑了,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我,一瞬間,彷佛恢復那個意氣風發的夏兆柏,淡淡地說:“小逸,或者說世東,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口才這么好。可惜打動不了我。”他笑了笑,說:“我倒有個提議,你不妨考慮下。”“什么?”“我們打個賭吧。”夏兆柏微瞇雙眼。“我沒興趣。”“是嗎?”夏兆柏撇過臉,看著池子對岸,漫不經心地說:“陳三少出身的家族,是LA華人世家,主營酒店業。家底其實也算大,只是三個兒子卻個個如狼似虎,不好相與,家產爭得那叫一個熱鬧。你知不知道他前天為何急匆匆走了?”“這與我無關。”我皺眉說。“與你有關。”夏兆柏輕笑說:“他在港島這邊為追一個美貌男孩得罪我的事傳到父親耳朵里,估計是回去挨訓的。接下來,只要我稍加壓力,他就不得不面臨一個選擇,要你,還是要繼承權。”我心中微怒,說:“夏兆柏,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發現,你對這位陳三少爺頗有好感,但你看人眼光一向不行,”夏兆柏說:“我跟你打個賭,如果陳三少這次選的是你,我就退出。如果他選的繼承權,那對不住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你。”……………………第一卷完……………………夏兆柏番外——1世東死后三天,報紙上才出現他的訃告,占很小一個版面,一張幾乎算得上模糊的照片,幾句很簡單的話,概括了這個男人的一生。沒有過度贊譽,沒有生者對死者憐憫虛偽的祝愿,或杜撰或想象的豪門恩怨片段,有的只是那么幾行字,平平淡淡,清清楚楚,交代他幾時出生,幾時去世。沒人知道,這幾行字是我親手寫的,寫完這幾行字,我用了一整夜,幾乎耗盡我身上所有的力氣。等我寫完,走出辦公室,我的頭發一夜之間黑白斑駁。那三天,我花了無數金錢,動用許多人脈,不計后果地壓下有關他逝世的一切負面新聞。我知道,有好幾家八卦雜志盯著這單事,加上之前世東出的那件丑聞,狗仔隊記者們就如聞到腐尸氣味的禿鷲一般,蜂擁盤旋,伺機窺伺。這是多么好的題目,昔日豪門貴公子,今成車底幽魂,多少所謂秘事等著他們去掘地三尺,再面目全非地宣揚出去。我忽然之間覺得受夠了,他的名字,他的事,他的一生,不應該交由莫不相識的人去糟蹋,去隨意發揮,去成為街頭巷尾佐菜的一味調料。他那么喜愛安靜,那么顧全林家的聲譽顏面,現在人雖然不在了,但我不能忘記。更何況,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人有多好,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人,有多好。可這么好的人卻死了。他死了,我親手為他寫訃告,寫完最后一個字,我感覺到身體本身就如消融的液體一般迅速消散,作為意義那種東西,隨著最后那個句號的完結也進入完結,在無窮盡的粘稠的黑暗當中,我冷靜地想著我也該死去,我也仿佛,就這樣一死了之。等我寫完,我的滿頭黑發,卻已花白斑駁。他的喪事是我cao辦,墓地是我選擇,墓碑是我敲定,連配在上面的照片都是我挑了又挑。我沒有合眼,沒日沒夜處理他生前留下的無數問題,從公司到林家,從差不多精神崩潰的林俊清到恨不得撲上來撕咬我的七婆,從收購合并到打發那幫貪得無厭的姓林眾人,我的手段可稱得上狠絕快速,雷厲風行,但在另一方面,卻也博取仁至義盡的名聲。我就如機器一般不曾停歇地做著這些事,拖著一個干癟的殘骸或一個空殼,直到有一天,老友黎笙從遠方飛來,命手下砸開我的辦公室,擅自帶了醫生為我強制性注入鎮靜劑,我才恍惚間意識到,原來我還是個人,原來我還需要休息這回事。然后我對眼眶含淚的黎笙說了一句話,我說:“阿黎,你哭個屁,老子還沒哭呢。”“放屁!”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吼道:“你他媽最好給我哭出來,聽見沒,不然老子把你的裸照賣給港島最沒品的八卦周刊!”我想笑,想說他的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卻發覺心里空出一大塊,空到仿佛一陣風吹過,能聽到胸腔傳來的回聲。太空了,所有的情緒仿佛都離我遠去,世東走了,似乎在那一瞬間,也將我的喜怒哀樂,全部用抹布抹煞干凈。世東死了。我沒有表情,但世東確實死了。一個人死了,對另一個還活著的人,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從今往后,這世界再沒有這個人,再怎么尋找,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再怎么等待,也等不到他回來;再怎么付出,也不要期望,有一丁半點的回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奢望,再看到他投到你身上,或敬佩或憤恨的目光。對我來說,還意味著,我真正的人生從此終止在那個雷雨之夜,終止在那輛水泥車的車輪下;意味著,從今往后,那個稱之為心臟部位,被不知名的外力活生生挖空,就像鄉下被過度開采的石山,中間驟然少了一大塊,丑陋而空洞,丑陋而卑微。于是我恍然大悟,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成為這么重要的所在,就如流光溢彩,不可名狀的陽光一般,以至于他一離開,我的世界中,關于溫暖的渴望,關于光明的懷想,全部寂滅。只剩下一片沒有表情的荒野。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像輸入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工作、應酬、健身、吃飯、睡覺,我不敢留出一點一滴的個人空間,我怕一停下來,從胸腔處那處空洞泛濫上來的寒冷,會將空氣變得凝重壓迫,直至我窒息。而這世上,已再無第二人,能夠僅憑一個微笑,即讓我感覺,冬日暖陽那般的感動。那個能如此微笑的人,已經死了,沒了,消失了,不在了。然后,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天,終于發生了最讓我驚恐的事情,我發現,我竟然想不起那個人的模樣,哪怕我那么費心費力去維持林宅原貌,那么不顧一切,將七婆那個仇恨我的老太婆留下來,可是,我仍然一點一滴忘記了那個人的樣子,曾經那么刻骨銘心的溫暖,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