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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果然,她很怕他。 她怕他的樣子還真是有趣。 陸荷:“……”為什么要笑? 陸荷正想著能怎么說服周斐簡化一下模型,卻見周斐突然看了一眼窗外:“嗯?要下雨了?” 聞言,陸荷轉頭看向窗外,天空罩著一層黑沉沉的云。夏天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明明十分鐘前還是艷陽天,這會兒要打雷了。 她收回目光,對周斐:“二哥,謝謝你剛才幫我挑木刺。我想吃完午飯后睡一會兒。” 言下之意是要趕客了。而且,沒有任何語氣助詞。 周斐一頓,端詳了一會兒陸荷的神色。 隱約有遙遠的雷聲,他有些詫異地看著陸荷,最后只點頭:“好。” 他走出陸荷的房間,門隨之被關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緊緊關著的棕色木門,下樓后,吩咐張藍訂購了一個耳罩。 黑云壓城,偶爾漏出電光和地震般的隱雷。 * 一夜大雨后,陸宅后院的花被打散了許多。 清晨,花匠照例播著夢中的婚禮,提著一把大剪刀悠悠哉哉地修剪著有些頹喪的花枝。 陸荷鍛煉完身體,照例和花匠大叔打了個招呼:“楊叔早。” “陸荷小姐早上好。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樣?”花匠楊叔態度恭順,這位大小姐自從大半個月前回來后,一直挺和善可親,再加上每天早上鍛煉時都會和他打招呼,所以他對這位大小姐印象很不錯。 陸荷頓了一下,笑道:“勉勉強強吧。楊叔吃早飯了嗎?” “還沒,還剩下最后一株,剪完就去吃了。” 陸荷正要走,抬頭卻突然發現,這處花圃正對四樓盡頭的房間。 她想起自己房間桌上那復雜到令人吐血的科隆教堂圖紙,心情十分復雜,復雜中還有一絲憤然。 突然,她停住腳步,鬼使神差地說道:“楊叔去吃飯吧,剩下一株我幫你剪。” “啊?”楊叔愣了一下,不過作為傭人不過問主人家的事是基本素養,于是他說道,“好的,那謝謝小姐了。” 陸荷目送楊叔走遠。楊叔放在花園石凳上的高端藍牙音箱正在播放悠揚的旋律,音量只開到百分之三十。夢中的婚禮的曲調猶如流水般舒緩,十分適合還有人沒起床的清晨。 陸荷剪完花籬笆后低頭,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控制了楊叔的藍牙音箱。調大音量到百分之百,換了首歌。 周斐被一陣躁裂的鼓點吵醒,金屬感十足的音樂帶著幾分不吵醒別人不罷休的惡劣。他半睜開眼睛,面色不豫地揉了下頭發,把枕頭蓋到耳朵上——沒用,依舊耳膜都震得疼。 他走到窗前,打開窗黑沉沉地往外看。 音樂聲突然停了,庭院里空無一人。 周斐:“……” 陸荷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捂嘴笑了一會兒,有一種小小的報復后的愉快感。但同時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太飄了。 一定是因為昨晚打雷沒睡好覺進而導致大腦缺氧進進而導致理智下線進進進而導致把不能惹反派的第三原則忘光了。 居然飄成這樣!套用法律上的話,簡直是激/情/自/爆! 22 大腦缺氧下的激/情/自/爆令陸荷一直沒敢出房門。 直到晚上九點,看到西面停機坪上的私人客機起飛、確定周斐已經出發去德國了,她才從房間里走出來——據說周斐會出國大半個月,作為德杭的學生代表參加一個校園國際文化交流活動,陸家家宴可能也回不來。 陸荷慫慫地拍了拍胸口,幸好。 張藍來給陸荷送夜宵,把燕窩端到桌上:“小姐,八月家宴需要定制小禮服,您明天有空去測身體數據嗎?” “好的。”陸荷問道,“還是去湖濱101嗎?” “明天商氏旗下的名設計師布萊克先生會去一趟商家,商總剛才打電話來說您要是明天測的話,可以直接去商家。” 陸荷點頭。雖然只在商家補習了一個禮拜,但商雪棠似乎很喜歡她、也對她很熱情。對比“陸荷”親媽徐靜的冷淡排斥,陸荷有時候懷疑“陸荷”其實是商致嘉的親姐妹。 第二天,陸荷在張藍的陪同下去商家測量家宴小禮服尺寸。到商家時,商雪棠和設計師布萊克先生正在交流下個季度的秀場主題。 見陸荷過來了,商雪棠笑道:“小荷來了?姨還得和布萊克先生說一會兒話,你先去二樓坐一會兒,等好了姨再來叫你。” 陸荷點了點頭,去了二樓。剛走到樓梯口就能聽見商致嘉和宋淇岸互懟的聲音,推開門進去,只見兩人各自坐在一塊畫板前,臉上都是水彩顏料。 陸荷奇怪:“你們在干什么?” 商致嘉又頹又懶地說道:“被我媽押著學畫畫。” 商雪棠一直希望商致嘉將來能夠繼承商家,商家的產業主要是商業區和時尚業,其中時尚業對美學有一定要求,所以假期里她除了抓兒子課業外,還找了畫師教商致嘉繪畫以更提升審美——至于宋淇岸,就是正好被一起扣著了,用商雪棠的話說就是小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宋淇岸見陸荷進來,興沖沖拉她看他剛畫的畫,問道:“怎么樣?畫得好不好?” 陸荷琢磨了一會兒也沒搞懂宋淇岸畫的是什么,最后只能說道:“挺好的。” 宋淇岸:“真的?好在哪?” 陸荷挖空腦子想詞兒:“色彩,很有……沖擊感?” 宋淇岸謙虛地說道:“其實我自己覺得我色彩用得很一般,而且整體構圖也不行。” 商致嘉插嘴:“原來你偶爾也會有自知之明。” 宋淇岸:“……” 他轉頭問陸荷:“真的不行?” 陸荷安撫:“沒事,你這鳥畫的還是挺像的。” 宋淇岸:“我畫的是狗!是狗!狗在仰望星空!” 陸荷:“啊??那……未來的進步空間很大!” 商致嘉:“哈哈哈哈哈!” 宋淇岸:“閉嘴!沒人說畫一定要畫得像!畢加索的格爾尼卡不是照樣世界名畫!這叫超現實主義!我的和格爾尼卡也沒差嘛!” 商致嘉:“要不要我把格爾尼卡從馬德里國家美術館買回來讓你好好瞧瞧自己剛剛說了什么不要臉的話?” 陸荷:“???” 陸荷看了一眼商致嘉的畫,明顯水平比宋淇岸高不止一個檔次。雖然很抽象,但卻很震撼,每一筆似乎都有濃烈的情緒蘊含其間。無怪商媽一直要求商致嘉繼承商家,原書中也提到過商致嘉的藝術天賦非常高,遠遠高于他jiejie和兩個弟弟。 商致嘉放下畫盤,問陸荷:“你怎么過來了?” “找布萊克先生定制小禮服,八月八號的家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