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片刻，然后翻到書的目錄頁，開始講解：“這章理論上會有小題，用第五節公式的概率高于第四節。這章和下章會合并出大題，一般是這章第二節的慨念嵌套下章第三節的公式……（若干）……最后幫你梳理一下整本書的框架，第一章是全書概念開啟，主題是幾何，上半部分考察空間想象能力，下半部分考察計算方式。”

    說著，他隨手拿起一支筆，按下筆尖后在目錄上唰唰唰劃出幾個圈和幾條線湊成一個抽象中帶著絲高貴冷艷的思維導圖：“好了。”

    總過程不超過一分鐘的講解令陸荷：“？？？”

    如果不是她數學好，她會有一百個問號。其實按照她的水平能明白周斐要講什么，不過，這么講真的不會被人打嗎

    周斐見陸荷一臉微妙，遲疑問道：“講得不好？”

    在“講得很好”和“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之間，陸荷選擇乖巧微笑著說：“還行。”

    周斐沉默一會兒：“看來確實講得不好。”

    “……”

    陸荷終于實話實話：“你第一次給人講解？其實可以按照平時學的方式來教。”

    周斐又沉默一會兒：“我平時按剛才那樣學。”

    “……”

    在周斐表示要研究一下如何當家教時，陸荷機智地表示不用了，她回去自己隨便做做題就可以了。

    周斐讓她就在這里做，不會的可以問他。陸荷：“……”

    周斐抽了張卷子給她，一張六科混題的綜合卷——陸荷看不懂上面至少一半的題。

    她對著卷子沉思了一會兒，瞥一眼身邊正在看不知名硬皮書的周斐。如果只做理科部分應該會顯得很奇怪，反而全部不做會更自然？

    她最后決定交白卷：“二哥，我不會做呢。我有點餓了，想去吃飯然后休養生息準備明天考試了。”

    周斐瞥了一眼她的卷子，淡淡說道：“剛才的數學你應該全聽懂了，為什么不做？”

    陸荷愣住。

    “卷子一共六十道題，錯一道打一下。”周斐翻了一頁書，“既然這樣，自己打手心六十下吧。”

    “……那我還是做吧。”

    陸荷開始跳著做題，屋內除了翻書的聲音外一片寂靜。

    剛算完一題，她眼角余光瞥見周斐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她奇怪：“二哥，你昨晚沒睡好？”

    周斐頓了一下：“嗯。”

    “怎么了？”

    “做了個夢。”

    “做夢？什么夢？”

    “很壓抑的夢。”周斐神色淡淡的，垂眸看著手心，手指蜷曲又松開，仿佛那里纏著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陸荷怔了一下，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卷子上。不知為何，她腦中不自覺浮現了原書中“陸荷”被綁在陸氏總部頂樓的場景——年輕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背光看不清表情，陰冷又高傲。

    周斐有些困倦，于是合上手中的書。六月底開始發生了幾件奇怪的事，包括周齊的失憶和他最近常夢見的詭異場景。

    他從思索中回神，瞥見陸荷正在想著什么，她的模樣讓他聯想到了警惕的鹿——似乎從最初開始，她就有些怕他。

    周斐挑了下眉，目光落在陸荷正在做的空了好多題的卷子上，突然問道：“你之前一直在看識字手冊？”

    陸荷愣了下，回神，好一會兒，并不抱希望地說道：“……因為國文是要考錯別字和拼音的呀。”

    周斐似笑非笑地指著卷子上一道長段的填空題，話語中帶著幾分促狹：“這題念一下。”

    陸荷轉頭，看著周斐，平靜地坦白：“二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不識字。”

    “你別告訴爸爸mama，我怕爸爸mama知道我學渣到這種程度就真的不要我了。”陸荷看起來很懊悔，甚至有點潸然欲哭，“從前不懂事，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呀。”

    接著一攤手：“你看，我數學還挺好，說明我還是個可造之材呀。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要識字掃盲爭做好學生的呀！”

    周斐：“……”

    *

    七月二十日是德杭中學新一批高一生的分部分班考試，作為全國有名的精英高中，它每年的分部分班考都是考程嚴格且題目“出彩”的。

    早晨六點半，陸欽洗漱完畢，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她昨晚沒有睡好，“一定要去精英部”的念頭像是一塊石頭壓著她，甚至不時還會荒謬地想到萬一考砸了，爸媽會怎么看她。這讓她整個人緊張而疲憊，到了凌晨快四點才睡著。

    “欽欽，去吃早飯吧。”是周齊的聲音，陸欽聽到后轉過身。

    周齊見她整個人臉色不太好，皺了皺眉：“很緊張嗎？沒關系，放松點考就好。”

    陸欽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也沒接話，回頭繼續往前走。

    周齊牽住她的手腕，問道：“不吃早飯嗎？”

    “我帶點面包就好。吃不下。”陸欽抬手摸了摸一直不太舒服的胃。

    周齊看到她的動作，眉頭皺得更深都形成了一個“川”字：“你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為陸荷被接回家，你也不用……總之，你身體的植物神經功能紊亂，等考完試得調養一下。”

    陸欽神思飄忽地點了下頭，甩開周齊的手，默不作聲地繼續往樓梯走去，看來是打算直接去考場了。

    周齊余光瞄到窗外，只見宅邸大門外，負責接送陸荷的司機已經等著了，而陸荷也背著包正準備上車。

    陸荷看起來悠悠閑閑，心態很不錯的樣子。他皺眉，如果不是因為陸荷被接回家，陸欽也不至于這么有壓力。為什么陸建國不能多為陸欽想想？他冷哼了一聲，轉頭離開。

    而樓下，陸荷上了車準備去德杭考試。到目前為止，她的理科認字進度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多，數學物理應該問題不大，化學字多所以次之，生物可能更有點問題，而國語、米語都會問題比較大。她初步估計了一下，以分部分班考歷年的卷子難度，她最后總分大概會在德杭普通部中段的水平。

    原書中，德杭高中是劇情推進的一大重要地圖，所以給過不少描述，陸荷對它最大的印象就是海邊的浪漫——德杭中學在A市最東面，靠著海，據說校內每棟房子的顏色都不一樣。

    德杭是邵家最出名的學校，就像門面一樣，所以邵家當初建這所學校費了不少心思。雖然德杭分精英部和普通部，但其實兩部只有一墻之隔——而一墻就是兩個世界。

    分部分班考的流程很正規，學校門外的路上五百米范圍內就不允許車輛進入，拉了黃線，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后，陸荷就下了車。

    陸荷往學校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17

    德杭大門前的馬路上有一排格調高于平均水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