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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宇文熠行事嚴密,讓他一時也抓不到過硬的把柄,冒然出擊只怕非但不能扳倒宇文熠,還落下與犯官同流合污的口實。加之謀刺太子的嫌疑還未洗清,更需謹慎從事。既然不能自己出面,宇文曜便指望著宇文縱橫父皇能主持公道,誰知原本明顯在提攜支持自己的父皇卻如同瞎了啞了般,不聞不問。宇文曜見勢頭不對,收起鋒芒,更加殷勤地逢迎起宇文熠,而李家也立刻安靜了下來——事實上,此時的李家自顧不暇,想不安靜也不行了。形勢開始好轉,宇文熠的心情也好起來,只是對于宇文縱橫的想法,他始終琢磨不透,依舊有些不安。天氣一天天寒冷,宇文熠和蘇凌的關系卻開始趨暖。宇文熠百般溫柔體貼,蘇凌雖然依舊平淡,卻也不再冷漠排斥,兩人間的床笫之事也漸漸情濃起來。這令宇文熠受到了鼓舞,來芷竹苑也越來越勤,開初還照顧著元妃的情緒隔日才來,到后來便顧不得許多,日日泡在這里。正是秋菊綻放的時節,園子里各色菊花競相斗艷。宇文熠拉著蘇凌的手漫步于菊花的艷影之間。蘇凌雖然無奈,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得強裝出笑臉,陪他賞花。蘇凌的手指修長瘦勁,雖充滿了力度卻絲毫不嫌粗俗。宇文熠握著這手,直覺他溫順乖巧,不禁心神蕩漾,用拇指悄悄在他掌心畫圈。蘇凌覺得有些癢,不覺露出笑容,向回收了收胳膊,想將手抽出來,卻被宇文熠用力拉到身邊:“凌你來看,這花瓣如絲的綠色菊花叫做‘綠窗紗影’,是大夏的貢品,最是名貴。”見他興致如此之濃,蘇凌心中煩亂,總覺得四周都是眼睛盯著,那一道道眼光看似無形,卻重若泰山,讓自己幾乎抬不起頭、直不起腰。暗自咬咬牙,事已至此,容不得自己回頭,哪怕明知前方是火海,也只有硬著頭皮往下跳。當下也俯下身,做出饒有興致的模樣:“大夏進貢來的?奇了,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宇文熠本是滿面春風,蘇凌話音剛落,便見他忽然沉下了臉,靜默片刻,忽然高聲道:“連凌都沒見過的花還敢說什么名貴,豈有此理。來人,給我把這些什么‘綠窗紗影’全部拔掉,一株不留。”蘇凌隨口一句,沒料到他反應這般劇烈,趕緊道:“蘇凌對花一直不是很留意,過去雖沒見過,如今見到卻覺得這花色澤優雅,姿態嫣然,很少喜歡。”宇文熠這才轉怒為喜:“凌既然這般喜歡,我叫人給你移到芷竹苑去。”轉過幾道花徑,前面是一處八角亭,亭中早已備好了香茗,裊裊青煙從蒸騰飄忽,淡淡菊香從隨之溢出。在大夏時,每逢金秋時節,母親也會帶著一干侍女采來園中的菊花制成茶,在九月九這天端出來一家人品嘗。母親喜歡在菊花茶里加上一些蜂蜜,甘甜爽口,父親和自己姐弟三人一邊喝菊花茶,一般吃糕點,真是其樂融融。宇文曜啜了一小口菊花茶,凝視眼前神情恍惚的蘇凌,不覺有些迷醉,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在那半開半合的唇上一吻:“凌,熠是真心喜歡你。”蘇凌目光閃了閃,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翅般抖動了幾下,便輕輕垂下。第二天,宇文熠便命人將園中所有的“綠窗紗影”移植到了芷竹苑,推窗望去,院中綠影婆娑,菊香浮動,倒也別是一番景致。其實宇文熠的想法倒也不復雜。他自然極是喜歡蘇凌,一方面想讓他為自己出謀劃策,另一方面也希望他能如現在這般安安心心陪伴自己,卻又知這兩者想要都得到,而且是長期地得到,其實并不容易。想想自己過去對他似乎也確實粗暴了些,若要消除他心中的陰影,總得想法子彌補,自然刻意地獻了殷勤。以他皇太子的尊嚴,能做到這個程度,實在已經是極限。但對于宇文熠恩寵,蘇凌卻有些費解。自己殘破畸零,無甚可愛之處,正如元妃所說,與其他說是愛自己,還不如說是獵奇和征服欲來得貼切一些。但既然他現在迷戀自己,而自己既要求得他的保全,又根本無法反抗逃脫,又何不與之虛與委蛇一番。想到此處,蘇凌神傷不已,自己堂堂大夏將軍,戰死沙場當是本分。身陷異邦,若能威武不屈,求仁得仁,也算是全了名節。可現在自己偏偏得和這個敵國年輕的太子糾纏不清,甚至不惜出賣色相以期得償所愿,不是卑鄙下賤,又是什么?雖然說過要蘇凌做自己謀士的話,宇文熠現在卻很慶幸他沒有答應。蘇凌畢竟是敵國的俘虜,要弄到臺面上去且不說費勁,還過于招搖。現在這樣多好,兩人在一起時不獨獨可以風花雪月,還可以縱論天下古今。有時候遇到棘手的事情,宇文熠也會跟蘇凌商討,卻只限于如何排除異己穩固自己的地位,真正的軍政上的事情卻從不提及。蘇凌也注意到,對于自己最關心的事情,宇文熠反而防范最嚴,心知他對自己顧慮依舊心存疑慮,暗暗告誡自己沉住氣,一切都要慢慢來。行為也就異常低調,每次只是認真發表自己的看法,從不多問多說。閎都的秋來得早,木葉似在幾日間便凋零如雨,光禿禿的枝干和綿延至天際的衰草,讓天地間開始變得肅穆蒼涼,蕭瑟秋風帶來的已經不是微微涼意,有了些刺骨的寒冷。天高云淡,舒闊的原野被拋在腦后,微微起伏的淺丘隔斷了視線,也擋住了些許寒氣。繡著龍紋的深紅地氈鋪在灑滿落葉的草地上,風來時微微起伏,宛如一片金色的波浪中綻放了鮮艷的春花。侍衛們早已散開,在周邊稍遠的地方警戒。宇文熠脫下身上的玄色掐金大氅披在蘇凌身上:“起風了,別涼著。”面前時深情款款的目光,浸潤著迷離的水汽,似要穿破骨rou,直撲進蘇凌的心里,將那不知是熱還是冷的心包裹住、融化掉。蘇凌被這目光注視得有些吃不消,輕咳一聲:“多謝殿下,蘇凌皮粗rou厚,這點風還擋得住。”邊說邊脫下大氅,欲還給宇文熠。宇文熠卻似未曾察覺一般,展臂擁住了蘇凌的肩頭:“凌可還記得這個地方?”蘇凌四周望望,這片坡地屬于北苑廄范圍,他曾經無數次第在這里放羊,自然再熟悉不過。“到北苑廄了。”蘇凌雖覺不適,卻不好掙脫,又不甘心就這樣如同小玩意一般被他摟在懷里,當下挺直了腰,用最端莊正經的語氣回答道。“就這樣?”蘇凌被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假做沉思狀。宇文熠年輕人心性,此時卻忍不住道:“這是我與凌第一次相見的地方啊,那時我追著一只鹿沖進了你的羊群,你沖過來制止我。呵呵,我還打了你一頓鞭子。現在想來,可后悔死了。”聽宇文熠這樣一說,蘇凌這才依稀記起,確實如他所說一般。“要說我還得感謝那只鹿,若不是它沖進了凌的羊群,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