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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了,晚上有點涼。陳臻貪看著陸瑾瑜的側臉,說道:“你現在就回去嗎?”陸瑾瑜望了望湖對岸的燈影閃爍,舒了一口氣:“感覺衣服上味道挺重的,上地鐵有點尷尬。你要不要繞著湖走走?”陳臻當然答應了,兩個人也沒走多遠,就站在一個下沙灘的口那里吹吹風。陳臻想了想,說:“他們覺得好玩,開玩笑有點過了。”陸瑾瑜踢了下腳下的石子:“也不算,只能說每個人對玩笑的接受度不一樣,也可能是我不太合群。”陳臻假意哀嘆了一聲:“我也很帥啊,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陸瑾瑜聽到這個話笑了出來:“也是,沒想到你長這么高了。葉知說你后來一直打擊他。”陳臻沒有忘記“小蘿卜頭”的仇,想起葉知忍不住笑出來:“開學兩個月,他就有女朋友了,禽獸。”說到這里,陳臻覺得自己非常不留痕跡地問道:“你怎么沒動靜啊,要找個大美女嗎?”陸瑾瑜兩手插兜望著遠方:“不想找,她來就來了。”陳臻也插兜和他站在一起:“原來是等大美女送上門,看來楊姝不夠漂亮。這個世界真現實,連陸神都這么膚淺啊。”陸瑾瑜扭頭看他,笑道:“你不喜歡大美女?”他笑得眼神明亮,夜風拂過,陳臻開始念阿彌陀佛,他聽見自己說:“我喜歡啊,好吧,我也膚淺。我想找個又漂亮又聰明又溫柔的。”陸瑾瑜繼續笑道:“嗯,你現在長高了,可以找了。”陳臻不太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就感慨了一聲:“剛才酒沒喝過癮,全那什么大冒險了。要是現在有酒,再就著湖上之清風天邊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吾與子共適。”陸瑾瑜接道:“想法挺美的,就是這個湖保持著每年淹死兩到三個學生的記錄,不美。”陳臻:……現在兩個人坐在斜云河畔,那是曲溪的母親河,流淌了千年,載過出閣姑娘載過遠行游子載過一代一代的曲溪人。陳臻和陸瑾瑜都喝完了兩罐,靜靜地坐在河邊上。兩岸搓麻的聲音,客棧里的音樂聲,還有遠處馬路上的行車聲音俱入耳中,煙火人間。此時能憶的都是舊時心底事,昔日難言語。陳臻攥著空罐頭,一瞬間想借著酒勁告訴陸瑾瑜,陸瑾瑜你知不知道你身邊這個人,他喜歡你很多年了,不對,是喜歡你很多年愛你很多年了。他把你藏在心底快十年了,卻一點都不敢叫你曉得。可是他其實很清醒,兩罐啤酒而已。如果他現在不管不顧地和陸瑾瑜表白,在陸瑾瑜心中一下子從“一個比較熟的同學”打翻成“一個變態”,那他隱忍這么多年是做什么?撕破臉這種事,不是越早越好嗎?他砰得開了第三罐酒,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手上全是液化的水,酒卻不太冰了。這時他聽見陸瑾瑜和他說:“我明天要回北京了。”陳臻咽下最后一口酒,干澀地開口問道:“怎么這么突然啊?”陸瑾瑜低頭說道:“也不突然,我大舅的事情差不多了。家里人都訂了明天的航班一起走。”陳臻哦哦得應了一聲,心想原來這么快啊。哪里有一個月的時間?他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感覺鼻子有點酸,但他不能在陸瑾瑜面前掉眼淚。其實哭沒什么丟人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可是他在陸瑾瑜面前哭,陸瑾瑜要是問他“你為什么哭”,難道他要說“因為你要走了因為我得不到你因為你這輩子都不知道我愛你”嗎?不能失態啊陳臻。他心里暗想著,借著仰頭喝酒收回了一點淚意,隨后放輕松:“那你就在北京呆一段時間然后就回美國了?”“國慶節葉知不是要結婚嗎?我再回來一下,然后就回美國了。”是啊,總不能讓陸瑾瑜為他在曲溪逗留那么久吧。陳臻想想,陸瑾瑜這次回國,算是給了他一點安慰。他本來在漫無邊際的荒漠踽踽獨行,眼看就要渴死。這時候見到一片綠洲,雖然事實證明其實是海市蜃樓,但望梅止渴的時候,心里還是高興的。現在的情形,比最壞的要多很多。他和陸瑾瑜多年不見,還是很聊得來,很好,沒有變成一臉漠然的陌生人。(十七)陸瑾瑜突然一把攬住他,低低道:“陳臻,我一直想說對不起。你哥哥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在準備LSAT,等我考完之后才知道。那時候幾乎都離校了,我也不清楚你那里的情況。”陳臻抽出手拍拍他:“沒事,都過去了。我那時候太忙太亂,同學們大多也不知道我家里的事。”他舉起啤酒,笑著說:“來,干杯!”兩個人相擁著碰了碰酒瓶,一飲而盡。陳臻把空罐頭扔進塑料袋,思忖了一下,他心里其實有一些話想對人說,可是尋不到什么人講。雖然不能對陸瑾瑜說一句我愛你,但是把這些心里話說給陸瑾瑜聽,也能顯示出一點特殊性。陸瑾瑜對他而言,是個特別的人,以后要這么想,不要再去想為什么特別。這樣子對他自己的身心健康比較有益。陳臻開口道:“挺無聊的,我和你瞎聊聊。我侄子叫陳思夏,我哥取的名字。因為生在夏天,我們一開始都沒想太多,以為就是紀念一下他出生嘛。后來我哥哥嫂子出車禍,一看行車記錄儀,他們出事前在吵架,我哥第二天要去外地,我嫂子不讓。我哥可能就是分散了注意力才出的事。后來我去查了一下,我哥買了一張第二天飛Y市的機票,他假都請了。而且他以前請的假原來都是去Y市的。”說到這里,陳臻嘆了一聲:“陳禮沒在外頭養小情人,他是去掃墓的。思夏,思的是他大學的女朋友。我們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他大學談過這么一個女朋友。后來我哥和我嫂子的忌日,就比這位夏小姐早了一天。對了,夏小姐也是車禍去世的,就在我哥學校的西門。”“這件事被發現以后,我嫂子一家人打上門,本來兩家人家都很慘,可是我們陳家在道義上有錯,我替我爸被揍了一頓,也是替我哥。”陳臻喝了一口酒,“世事詭譎啊,是不是有點可怕?我媽開始求神拜佛了,她覺得要么就是我哥太惦記這位夏小姐,結果人家把他帶走了,又見不慣他結婚生子,把我嫂子也帶走了。至于思夏,可能是托了這個名字的福。我媽一個老黨員老知識分子,中大中文系的優秀畢業生,畫風突變啊。”“我沒有想那么多神神叨叨的東西。夏小姐應該是我哥的初戀,伊人已逝,我哥更加放不下她。他和我嫂子結婚以后,夫妻兩個關系很好,當然是在我們外人看來。他去給過世的戀人掃墓,不算錯,但是當我嫂子反對的時候,他是不是應該考慮到我嫂子的心情?這大概是悲劇的源頭。”陳臻搖晃著啤酒瓶:“人越大就越沒有純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