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車的一輛車里鉆出來一顆圓圓的腦袋。

“顧哥，這里！”

“你們怎么來了？”顧錦西拉著箱子過去，陳云瑤搖下窗戶，跟他招手：“來接你過年啊，可算來了，等你老半天。”

“飛機上喝了點涼的，拉肚子了。”顧錦西把行李放在后備箱，開車進門，帶著一身涼氣。

“直接去我們家？”梁霄腦袋上頂著兩根呆毛，胡子拉碴，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不會打擾你們吧？”

小喬大大方方的擺手，說：“當然不會，家里飯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回去呢。”小喬比他走的時候瘦了一些，氣色倒是不錯，陳云瑤除了妝更濃了些，其他沒什么變化。

梁霄開車一向很穩妥，顧錦西看著車窗外的城市夜景，時不時跟他們搭話。

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梁霄已經不再在大熒幕露臉，早已升級做導演了，他和小喬前幾天才領了證，也沒辦宴席，小喬依然是他的助理。陳云瑤還在星海做經紀人，只不過沒有帶吳宇程，現在手下有兩個新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歲出頭的。

“他怎么沒在你手下了？”顧錦西隨便問了一句，他和吳宇程沒什么交情，只不過有點好奇而已。

“抱上金大腿了唄，那女人比他大十八歲，都能當他媽了。不過老歸老，對他倒是挺不錯的。”

顧錦西了然地點了點頭，梁霄說：“回來還繼續演戲？”

“嗯，我在國外修的就是表演。”

“我現在手里有幾個劇本，都挺不錯的，要不要試試看？”不知道是因為結婚還是因為當了導演，顧錦西覺得梁霄在氣質上沉穩了很多。

他點了點頭，說：“好啊，正愁沒人愿意要我呢。”

梁霄聞言扯了扯嘴角，沒再說什么。

梁霄的房子買在郊區，三層樓的小獨棟，院子邊上扎了一圈漂亮的籬笆，院子里還種著花花草草，應該都是出自小喬之手。

年夜飯就是簡單的火鍋，正如小喬說的那樣，菜都已經準備好了，等顧錦西回來就可以開鍋。顧錦西心里忍不住暖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么熱鬧的年了。

年夜飯后，小喬和陳云瑤分別跟家里人打電話，顧錦西和梁霄坐在沙發上，電視里小品演員cao著一口方言，引來一眾起哄聲。

梁霄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瓶酒，不顧顧錦西的反對，硬是給他倒了半杯，給自己滿了一整杯。這瓶酒是梁霄從他舅舅的酒窖里拿的，因為小喬不喜歡他喝酒，一直沒敢拿出來，趁顧錦西在，順便可以蹭著喝一點兒。

梁霄：“這酒貴著呢，今天給你隨便喝，算是便宜你了。”

顧錦西：“...”他可真的占了好大一個便宜。

小喬還沒煲完電話粥，梁霄趁機悶了好大一口，然后再給自己滿上。顧錦西有些不可思議地跟著喝了一小口，這酒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怎么搞得梁霄一副癮君子的樣子。

梁霄心滿意足，靠在沙發上打了一個嗝，說：“去年劇組殺青，喝酒喝多了，結果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下去，腦袋上縫了三針，之后喬喬就再也不準我喝酒了。”

梁霄提到喬喬兩個字，眼睛微瞇著，像是沉浸在某種特別的回憶中。顧錦西第一口沒嘗到什么，猛地喝了一大口，心口頓時燒起一把火，又辣又疼。

“怎么樣，夠勁吧？”

顧錦西緩了一會兒，整個腦子輕飄飄的，不知道說什么，含糊著點了點頭。

梁霄琢磨著要不要再給他倒一點兒，就看到顧錦西的眼神輕飄飄地瞟過來，道：“不用了，你留著自己喝吧。”

梁霄等的就是這一句，當下把自己的杯子滿上，小喬從外面進來，剛好就瞧見這一幕，說：“這瓶酒哪兒來的？”

“這不是給錦西接風洗塵嗎，”梁霄呷了一小口，看小喬面色不虞，說：“大過年的，就喝這一杯。”

小喬就這樣盯著他，兩個人的眼神在空氣中碰撞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小喬先軟下來，只是收走了剩下的那半瓶酒，說給他收著。

顧錦西余光瞥見兩人的互動，多少嘗出了點兒老夫老夫的味道。

那天晚上，四個人圍著桌子搓了小半夜的麻將，說是要通宵守夜，結果熬到三點多，就都撐不住，相繼去睡了。這是顧錦西從國外回來過的第一個年，雖然簡單，卻難得溫馨。

第二天一大早，顧錦西吃完早餐，就和陳云瑤一起離開了梁霄家。小兩口結婚后的第一個年，元宵沒回去，初一就必須回了，顧錦西還穿著頭晚上的衣服，和陳云瑤走了大半條街，才攔到出租車。

“你這次不走了吧？”陳云瑤問。

“不走了。”

“你和星海的合約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老板說續不續約隨你。你出國兩年，積累下的那點粉絲也走得差不多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老板都隨你。”

“...好。”顧錦西自知星海已經對自己足夠寬容了，不敢再多奢求什么。

城市的變化總是日新月異，短短兩年時間，S市的一些標志建筑物都已經易主了。顧錦西盯著車窗外看，把眼下的城市同記憶里的地方一一做了對比。司機大叔從后視鏡里看他出神的樣子，忍不住搭話：“小伙子看什么呢？”

顧錦西指了指遠處正在搭建的綠網圍住的高樓，說：“我記得以前這地方有一個山丘公園，小時候上學，還去那兒春游過，想不到也要推了建樓。”

“都是為了資本擴張嘛，有錢人的事，我們平頭老百姓哪里插得上嘴。聽說要挨著修兩棟，中間還要搭透明大橋，這么高的地方，嚇死人了，誰還會上去在橋上吃飯？”

顧錦西點頭稱是，老一輩的人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最喜歡尋求刺激了，就算是恐高，這種餐廳也要去試一試。他把目光瞥向陳云瑤，看到陳云瑤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說：“怎么了？”

陳云瑤說：“你知道這個商業中心是誰出資修的嗎？”

顧錦西扯開嘴角：“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和我沒什么關系吧？”

“祁氏出資建的，準確的說，應該算是祁元，因為現在祁氏是祁元當家。”

陳云瑤說完去看顧錦西的神色，顧錦西一臉坦然，看起來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其實顧錦西能想什么呢，頂多就是有點羨慕而已，這么多錢，他這一輩子說不定也掙不起來，羨慕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車先到陳云瑤的公寓樓下，走的時候，陳云瑤腦子里又冒出祁元那張煞神一樣的臉，正琢磨著要不要提醒顧錦西一下，司機已經踩油門走了。直到進了電梯，陳云瑤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以祁元現在的身份，要什么樣的人沒有，又何必去招惹顧錦西呢，她果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