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起來喝茶。”

    細長的睫毛在她眼瞼上投落出小片光影，聽到聲音輕輕顫抖了下，但始終沒有睜眼，用尾音輕輕哼了聲：“唔——”

    不情愿。

    好困。

    這副樣子，比以往更好欺負。

    任由男人撥弄。

    “你不是頭疼嗎？”陸未修倒是溫柔耐心地哄著，“你現在不喝的話，明天早上起床的話會更頭疼。”

    聽說明早會更疼的時候，辛九才不情愿睜開眼睛，“老公，你怎么變成兩個人了……”

    視線模糊，一不小心就看成疊影。

    陸未修將她抱起，端起杯子幫她把茶水喂下去，哄小孩子似的哄道：“你現在先去洗澡，換衣服，然后睡覺，知道嗎？”

    他以為她會說不想動。

    這樣的話。

    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幫她洗澡了。

    但是。

    辛九乖巧地點頭：“好的。”

    這和陸未修想的不太一樣。

    這個小女人不是醉了嗎，不應該這么清醒吧？

    “九九，你醉了。”盡管男人想要克制，卻還是隱隱約約暴露自己略顯禽獸的一面，薄唇勾著痞笑，“我怕你在浴室摔倒，我幫你吧。”

    “沒事。”辛九認真道，“我可以自己來。”

    神他媽的醉酒。

    說他壞話的時候，不是醉醺醺的嗎。

    怎么到了關鍵的時候。

    腦子就清醒了：）

    這都讓他懷疑辛九是不是故意趁著醉酒罵他。

    “老公啊。”辛九走到一半，突然喊道，“我們家的浴室怎么沒了？”

    陸未修順著她出聲的方向看去。

    辛九正在陽臺口。

    左看看。

    右望望。

    迷路了。

    在自家臥室里迷路，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還一本正經地問他。

    想起剛才辛九對著狐貍喊老公，以及“金毛犬”這筆賬，陸未修沒有再過去引領她。

    他有模有樣走過去，和辛九一樣站在陽臺前，佯裝什么事請都不知道，“媳婦，怎么了？”

    “為什么……洗手間變成這個樣子？”辛九抬頭，眼神里充滿疑問。

    那小可憐眼神，讓人好心軟地想要告訴她真相。

    但陸未修不。

    他一定要把“金毛犬”這事給報復回來。

    作為陸大導演，過目數個演員，在關鍵時候還能給演員做一定的動作眼神指導，對于這種小場合，不需要放在眼里。

    陸未修雙眸半瞇著，若無其事地掃量一遍，“洗手間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怎么了？”

    他的反問讓辛九更加地疑惑，“一直都這樣子？”

    “對。”

    “那你平時上廁所，就在這里嗎？”

    陸未修看了眼陽臺前方一望無際的夜景，輕笑，這種露天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洗手間呢。

    但為了忽悠她，陸未修一本正經道：“……對就這里。”

    辛九驚呼：“好變態啊，這里不是陽臺嗎？你為什么在這里上廁所？”

    “？？？”

    不是，她剛才不是還誤認為這里是洗手間。

    怎么腦子又突然清醒了？

    剛才不是好迷迷糊糊的好欺負的嗎？

    “老公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辛九用一種同情智障的眼神看著他，拉過他的手，指向洗手間的方向，“那里才是洗手間。”

    陸未修沉默幾秒：“我知道。”

    “我剛才頭暈找錯方向就算了，你正常人怎么也搞錯？”辛九更加同情了，“完了，我明天得帶你去雙龍醫院看看病。”

    “那是掛男科的。”

    “不，你聽我的，我覺得那是掛腦科的地方。”

    “……”

    無話可說。

    陸導智商頭一次被媳婦碾壓。

    還是個醉酒的媳婦。

    -

    辛九泡入浴缸里，掬了把熱水清洗臉蛋之后，腦子也逐漸清晰了。

    本來就不多的醉意開始消散。

    清醒過后她逐漸想起來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因為不是酩酊大醉的醉話，并不荒唐，也不會說完就忘，所以辛九就想起來自己剛才得罪男人的事情。

    她好像說他是條金毛犬？

    門口傳來敲門聲。

    緊接著男聲響起：“九九，我進來了。”

    “你進來干嗎？”

    “看你洗澡。”

    “……”

    不等辛九反應，門已經開了。

    男人手里拿著干凈的換洗衣服，理所當然地站在那里，水霧太薄，所有能看的都看到了。

    “你干嘛啊……”辛九吞吞吐吐道，下意識把頭低下去，然后捂著胸口。

    原本只是順便想沖個涼的陸未修看到這一幕。

    沉默了會，才道：“九九，你很害羞嗎？”

    “那，那當然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很小，根本捂不住。”

    “？”

    辛九想站起來揍人，發現自己還泡在水里，不能隨意動彈，只能弱弱地轉了個身。

    后背對著他。

    雖然不是夫妻共浴但在一起用水，字面上也可以成為鴛鴦戲水。

    尤其是。

    當陸未修偶爾灑幾滴水在她后背上的時候。

    本來辛九就覺得他過來蹭洗澡水這種行為很過分了，偏偏還不老實，水滴的溫度剛剛好，每一滴打在身上都莫名產生顫栗。

    “老公啊。”辛九沒有同他計較，口吻輕柔，“你要不要一起泡澡。”

    “嗯？”

    “來吧，一起。”

    真是難得。

    她竟然這么熱情。

    還真的是喝醉酒了，不然怎么可能來邀請他一起共浴。

    陸未修對泡澡這件事幾乎沒有興致，家里的浴缸是總設計師為了美觀安排的，實用性并不大。

    但是現在小媳婦邀請了，實用性就很大了。

    陸未修關掉花灑，沒和她客氣，隨意道：“你還沒有醒酒嗎？”

    男人剛邁進浴缸里，全然沒有注意到辛九已經隨時準備著，等他一進來她就將他往水里一推，然后自己拍拍屁股上岸走人了。

    陸未修輕擰眉：“九九？”

    “我才不和你一起洗澡呢。”辛九哼唧，“你自己一個人慢慢玩水吧。”

    說吧，扭著小腰肢兒走人了。

    走了？

    膽量可真大。

    因為剛才那一折騰，陸未修碎發上掛著水，正是辛九的杰作。

    很好，已經學會戲弄人了。

    她是不是覺得他治不了她了。

    陸未修不急不慌從浴缸里走出來，沒有直接出去，在盥洗臺前站了會，憑感覺挑了個小瓶子，然后放在地上滾上一圈。

    小瓶子和鵝卵石撞擊之后，發出清脆的聲響。

    “九九。”隔著門，男人嗓音輕描淡寫，“你的護膚品被我不小心打碎了。”

    門那邊沉靜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