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咳嗽。

我抬腳出去，想想也覺得挺好笑，去就去，真是的，我怕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初夏的草原上開滿了花朵。無邊無際的茂草叢中姹紫嫣紅星羅棋布，有淺藍(lán)的，金黃的，紫色的，猩紅的，大大小小，撒落滿地，雖無半點名貴可言，卻又感覺驚人的奢侈……

整塊草原象一片織錦的花毯，帶著清香無限，躍過低地平原，翻過丘陵山包，一直一直鋪向天邊。我終于知道北庭的毛毯為何會有那么生動精美的圖案了——沒有什么比大自然的巧奪天工更出神入化的了。野花盛放的草地是妙手天成的樣板！

這些野花有的我能叫上名字，更多的連名字都叫不上來。只記得曾經(jīng)聽人講過，草場上每朵野花后面都有一個美麗的故事或者神奇的傳說。

皇家獵場在距離都城百里開外的山谷旁。大片平坦的草地可以用來賽馬，比武。而山上茂密的林木中，隱藏著各種各樣的野物，那里才是測試各人狩獵水準(zhǔn)的地方。

我望向遠(yuǎn)處，在草地與天邊相接的地方，有一條銀色的絲線，就鑲嵌在天地之間，寶石一樣，光耀奪目。

耶律丹真向?qū)б粯樱民R鞭指點著，給我講解周邊景物。那天邊的亮線是閃電湖，自然形成的湖泊，閃電的形狀，終年不會枯竭，是這里最大最好的水源。

“這山里有些什么啊？”我與耶律丹真并馬而行，走在不高的土丘山頂。對于我來說，這里的一切都很新鮮，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隨意詢問。

“獐狼虎豹，什么都可能有。”耶律丹真故作神秘地靠近我，低聲講述。

“什么都有？”我覺得有些奇怪，不就是皇家獵場么，能有多少東西。

耶律丹真有些得意，開始數(shù)說自家地里的特產(chǎn)，“這山林后面還連著許多山，越往里走，越是溝深林密。四季都常有野獸出沒，而方圓百里內(nèi)沒有人煙。所以，只要你有膽子，什么野物都可能碰上。”

原來是這樣，看來今日眾人是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了。

正說著，突然一陣天搖地動，大片凌亂的蹄聲如春雷乍破，從天而降。

“馬群，是馬群！”有眼尖嘴快的，指著谷口的方向大聲疾呼。

所有人都停下來，駐足觀瞧。

塵煙起處，一群野馬從山谷中奔出，風(fēng)馳電掣般席卷而來。不過幾十匹，卻驚天動地，氣勢如虹。馬蹄過處，草地都在微微顫動。

馬群如山洪暴發(fā)轟鳴在我們面前平坦的草地上，險灘急流帶起的塵土遮天蔽日。轉(zhuǎn)眼間飛馳而過，向遠(yuǎn)處閃電湖的方向奔去。

“那匹馬真漂亮！”我瞇起雙目，由衷的贊嘆。那是一匹通體潔白，不染纖塵的白馬，跑在馬群的最前面。俊美的頭顱高高的昂著，雪白的鬃毛隨著身體的起伏羽翼般在空中翻飛。優(yōu)美的曲線隨著飛馳而從容律動，長長的馬尾在身后拉成一條直線。纖纖四蹄騰空收放，隨心所欲，每一步都踏得意蘊輕靈神采飛揚。

“那是馬王？”“快看，馬王！”“是它，就是它！老馬王的后代。”……周圍的人群興奮的指點著，議論紛紛。

耶律丹真看了那馬王一眼，回頭看我，“喜歡么？”

我舍不得挪開視線，只輕頷首。會有誰不喜歡這樣珍貴的極品，它的神采，只看上一眼，都會讓人覺得不虛此行。那是上天的杰作，大地的精髓。存于世間，只為了讓我等感受震驚。

“我去把它降伏了送給你可好？！”耶律丹真望著我，露出獵人的優(yōu)雅。下一刻，不待我回答，他已經(jīng)催動座騎，向馬群消失的方向奔馳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人叢屏息靜氣原地不動，凝神貫注著百丈開外的地方。

一人一馬，自湖泊的方向，飛馳而來，身后沙塵飛揚。

背著光影，看不真切。只見那匹白馬，桀驁性烈，昂首抬足，尖嘶狂動，三番四次，企圖把背上的人拋擲下去。

馬上的騎手，夾緊馬腹，牢牢貼上馬背，正是北庭的皇帝耶律丹真。

一人一馬在曠野中展開較量，都想憑借自己的強悍征服對方。

白馬一個急速側(cè)停，耶律丹真被甩下馬背，周圍一片驚呼，我的心也陡然一緊。卻看耶律丹真身體尚未著地，已然蒼鷹一樣順勢翻身又上了馬背。重新掌握主控。

觀看的眾人緊張得摒住呼吸，連喝彩也發(fā)不出來。

人與馬皆不服氣，轉(zhuǎn)著圈繼續(xù)較逐。

耶律丹真牽扯著長長的馬鬃，用力挾緊馬肚。白馬摔跳踢踏，著數(shù)使盡，一時間難以取勝。于是它急躁起來，發(fā)足狂奔，在草地上猛跑。

耶律丹真終于沒再被摔下馬背，膘悍不羈的馬王，敗在更為膘悍不羈的北庭皇帝手中，直到筋疲力盡再無法可施，只能收了獸性，俯首功臣，甘被騎手cao控。

一人一馬漫步在曠野中，與漫地野花構(gòu)成一幅絕美畫卷。直到這時人們才找回了呼吸，周圍響起一片喝彩聲，旗幟被高高舉起，搖動著，敬祝英雄的凱旋。

一聲長嘯。耶律丹真策騎而馳，騰云般向我等駐足的山坡趕來。

眾人圍攏上來細(xì)看那馬王，那馬王也忽閃著眼睛好奇地看著眾人。粉嫩的鼻端輕輕翕動，走過來用脖子蹭我的大腿。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完全不是剛才驕傲的首領(lǐng)，更象一個頑皮的小子。

“真漂亮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馬王啊，”“太漂亮了！”“看它認(rèn)識千歲似的”……

我扭頭看了看滿身塵土的耶律丹真。他已經(jīng)騎回了自己的馬，這時氣定神閑地由著眾人欣賞夸獎他的戰(zhàn)利品，一幅八風(fēng)不動從容優(yōu)雅的王者氣派。波浪一樣起伏的長發(fā)散落肩頭，略有些零亂，反倒把棱角分明的五官襯托得頗有幾分——嫵媚。

接下來的安排是大家?guī)细杉Z進山打獵。眾人剛看過耶律丹真馴馬，正躍躍欲試摩拳擦掌，這時吆五喝六拉幫結(jié)隊，三兩個人一組，分散開去。

滿山翠色層層疊疊，不時有鳥鳴聲在周圍響起。滿兒揪著我不撒手，于是我便和他一組。尋幽探古一樣，嗅著樹林里特有的濕潤木香，順著叮咚的溪水，邊看風(fēng)景，邊往林子深處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