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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按下手印之后,林湛德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才落下。 走到刑部大門門口,眸光落到已經收到的供詞上,他張嘴問道:“這人為何忽然想通了?” 蔡正傾著身,過了半晌眸光亮了起來,“下官聽獄卒說的,辰時那會兒,秦首領曾去見了公孫宇一面,他一走,公孫宇便跟獄卒說他要招供了。” 果真是趙止洵幫的忙? 林湛德愣了愣,面色倒是沒松快下來,目光轉動一會,拿了東西上了馬車,蔡正挺直身子,站在刑部門口看著離去馬車。 自從楚無念從嫻妃那回來之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趙止洵處理完手里的公事后,來到她面前,就見到她撐著臉看著湖中的一株荷葉發愣。 在宇文長策和司馬修那都沒尋到蛛絲馬跡,趙順然又已經逝世多年,她不知道她還能找誰。 想著想著,她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鼻子嗅了嗅,她側頭,才看到趙止洵端著一碟茯苓糕在她眼前,看到茯苓糕她的眼睛亮起來,抓著他的手腕問,“王爺,這茯苓糕朝中還有哪位臣子愛吃?” 趙止洵神色轉變,墨眸盯著她,薄唇動了動,“朝中哪位臣子喜歡吃爺不知道,爺只知道有兩個人愛吃。” “誰?” 楚無念想也不想就問他,像是沒把他前面說的那句話聽進去。 趙止洵斂眸,“一個是你,一個是母親。” 聞言,楚無念立刻松開他的手,又撇過頭去,她的袖口不小心被扯了一下,她急忙拉好。 可趙止洵眼尖,還是見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怎么弄的?”他皺眉,立刻坐到她身旁將她的袖口拉開。 看這顏色,不像是之前就留下的傷。 “嗯?” 他抬眸,神色緊張。 “就是被人抓了一下,沒事的。”她嘟囔著嘴,將手收了回來。 “去拿點冰塊過來。”這人不聽她的,還是開口吩咐雨堂一聲。 “哎。” 雨堂神色一緊,跑出水亭。 過了一會,雨堂將包好的冰塊遞了上去,趙止洵接過來,就往這人手腕上敷,一陣涼意襲來,楚無念的手抽了一下。 “以后這種事不許瞞著我。” 他的話里,透著威逼,儼然一副命令人的模樣,低垂的眼眸里,也透著心疼。 別的都可以瞞著他,唯獨受了傷不行。 “嗯。” 楚無念的心思未放到他身上,沒聽出有什么不對勁,只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過兩日,我要出一趟遠門,你在府上好好待著。”將她的手敷好,他才開口與她說道。 “您要去哪?” 楚無念的心思一下子拉回來,青黛色的眸子又落回他的臉上。 趙止洵薄唇微啟,“江北。” 別的沒有再多說。 她握住他的手,“秦天去嗎?”有人跟在他身邊護著,她才安心。 趙止洵搖了搖頭,眼波卷出笑意來,“我讓他留在你身邊。” “我沒事的,我就待在府上陪老夫人,用不著人跟著,倒是您才是要小心!”她拒絕著,眼神急切,很是擔心這人。 趙止洵的臉色冷下來,毫不留情地道:“這是命令。” “好吧。” 楚無念揚起的眉頭耷拉下來,人看起來懨懨的。 趙止洵揉一揉她的手,“等著我回來。” “嗯。” 她乖巧地點頭。 微風吹拂過湖面,湖中的荷葉拂動著,泛出一陣陣漣漪。 周文王給林湛德許下的三日之期到限,朝堂之上,都在等著他能拿出十足的證據來,不然被看笑話的人,就是他了。 林湛德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中走到周文王跟前,將公孫宇的供詞呈上去,“這是公孫宇親手寫下的供詞,還請陛下過目。” ‘親手’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周文王臉色緊了緊,待看到陸安遞上來的供詞,臉色徹底黑了,若非是頭上的冠冕遮住了一些,他這圣上的臉面今日是要在這宣武殿里丟盡了。 “太子!” 顫著手看完手里的供詞,他大喊一聲。 聲音里透露出來的怒意,顯而易見,在場的臣子臉色都震了震。 “父皇!” 周祁炎立刻跪到他面前,這一聲父皇叫得無奈又凄涼。 “你,你便是這么對朕交給你的差事?”自他登上太子之位后,不僅外出征收賦稅的差事,還有江北一帶旱澇賑濟災民的差事,他都一并交給他了。 公孫宇的丑事敗露后,周祁炎和他勾結暗中貪賄賦稅的罪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貪賄災民的銀兩,是周文王萬萬沒有想到的。 若非親眼看到公孫宇寫下的供詞,他仍想法子包庇下,可看到上面列下的罪行,他實在不想再扶這個敗家子一把了。 大周九年,江北一帶的災民在旱澇中死了上萬人,可派去救治旱澇,賑濟災民的周祁炎卻從糧餉中克扣下這么一大筆數目,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中,他卻拿錢來作樂,周文王的眼里滿是怒火。 “陛下!”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激蕩的聲音,周后跪在玉石臺階上,對著殿內的人磕頭,“炎兒做了錯事,是臣妾教導不當,臣妾愿摘下這鳳后頭冠,誦經思過!”再磕了一下響頭,她真的抬手將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 綴滿珠翠的鳳冠,還在閃爍著光,上頭的珠翠劇烈晃了一下。 殿內的臣子紛紛往外張望,只見到一抹華麗的宮裝鋪在玉石臺階上,周后的發絲散落下來,與那身華麗的宮裝格格不入。 一陣竊竊私語聲,從官列中傳出來。 又來這招。 趙止洵站得筆直,眸光冷曬。 “皇后。” 周文王站起身子來,朝那看不清人臉的人輕喃一聲,唇齒抖了抖。 “父皇,兒臣,兒臣自知罪孽深重,可兒臣對您的孝心天地可鑒...”周祁炎不敢往后望,將頭重重磕到地上。 手里的供詞被周文王捏得一片緊皺,聽到他們母子二人這番話,盛滿怒火的雙目中夾雜出一絲深遠。 魏帝一族倒戈,這人和周后二人站占了極大的功勞,若非有他們二人理應外合,他不可能這么快攻下這座皇城。 當初他剛登上皇位時,周祁炎便會跑到他面前,喊他一聲“父皇”,還主動跟他說自己的騎射練得很好,想要與他較量。 那時的他,真的是個乖巧又有帝王之相的孩子,可自從登上太子之位后,怎么就變了呢? 他的眼眶,涌上幾分溫熱。 陸安看到,急忙上前悄無聲息替他擦掉。 他晃了一會兒神,才發現眼前的周祁炎長大了,走得也與當初的他背道而馳,底下的臣子都在等他下決定。 再瞧了一眼殿下的那抹鳳袍,他緩緩坐到龍椅上,顫聲道:“太子貪污百姓糧餉,貪賄朝廷賦稅,即日起廢黜太子之位,降為祁王,發配到汴州,分封領土,永生永世都不得再進長安城!” 周祁炎抬起頭來,臉上一片驚愕。 周文王沒看他,繼續道:“皇后失德,教導太子有誤,即日起廢黜皇后之位,與太子一道發配到汴州。” 忍著悲切說完,周文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