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話，便在此拜別吧！”衛(wèi)瑤卿道，她又不是普通的弱女子，不需要旁人送她歸家。

    如此干脆利索的回答似乎讓齊修明吃了一驚，半晌之后，齊修明道：“衛(wèi)六小姐，你……一切小心。”

    突然對她說這樣的話？衛(wèi)瑤卿抬頭看他：“齊大人，可是聽說什么事了么？”

    只是稍有不同，她便有所察覺，果真是聰慧靈巧。齊修明笑了：”果然瞞不住你。”

    語氣中雖失望，臉上卻是在笑：“高句麗供奉的美人讓臨陽長公主駙馬陳工看到了，他公然上書以長公主不守婦德為由，請求陛下將高句麗的美人賜給他。這等好色之徒，我先前聽聞他打過你的主意，你要小心了。”

    衛(wèi)瑤卿一聽便樂了，陳工也算是個人才了，比他好色的沒他大膽的，比他大膽的沒他好色。古往今來，但凡尚了公主的哪個不是縮著腦袋做人的？唯有陳工，這駙馬做的高興也就罷了，居然公然上書長公主沒有婦德。

    齊修明嘆了口氣，眼底有些懷念：“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自古紅顏多薄命。美麗又聰慧的女孩子不多，一世過得順心的更少，衛(wèi)六小姐，我這年歲雖說不算大，但也大你一輪，在我眼里，衛(wèi)六小姐這樣的就是個半大的孩子，總是希望你這般美麗又聰慧的女孩子能過得好一點。”

    “多謝，我會小心的。”衛(wèi)瑤卿低頭行禮，眼前的青年男子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文弱書生，但即便宦海浮沉，卻依舊有良善之處，她知道其中有多不容易。沒有想到當(dāng)年自己的一次善舉成全了他也回報了如今的她。

    ……

    不但衛(wèi)府里掛了不少燈籠準(zhǔn)備過年，就連欽天監(jiān)門口都破天荒的掛了燈籠。

    不少回鄉(xiāng)祭祖的監(jiān)生監(jiān)正都已經(jīng)告了假，來當(dāng)值的人只有往日的一半了。

    衛(wèi)瑤卿指點了一番林甫念咒的動作便起身了：“我去一下茅房。”

    林甫正沉迷于念咒，便胡亂的點了點頭，是以也未注意到衛(wèi)瑤卿離開之前，將桌上散亂的黃符、香灰、桃木之流拿走了一些。

    ……

    “好久沒有吃御廚做的菜了，”黃石先生打了個哈欠，“過年你要回江南的話要提前走了，不然怕是過驛站行文都難以批下。聽說博陵崔氏今年要回鄉(xiāng)祭祖，待過兩日就要動身了。”

    “今年不回去了。”對著藥皺眉發(fā)愁的裴宗之道，“今年就在長安過年，天子腳下，沾沾喜氣。”

    “喜氣？哪來的喜氣啊！”黃石先生懶懶的躺在羅漢床上半瞇著眼道，“天子喜氣我是沒瞧出來，倒霉的事情倒是一樁接一樁。”末了他又翻了個身，似是在喃喃，“有她在喜氣得了才怪。”

    忍著苦味，將藥灌了下去，又塞進一把糖豆，裴宗之神情愜意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名冊：這是在安排這幾日當(dāng)值的欽天監(jiān)、陰陽司官員。

    一個哆嗦，突然驚醒的黃石先生驀地坐了起來開口了：“誒，對了，你最好這幾日不要安排她當(dāng)值了，大家都想過個好年呢！”

    “怕是不行了。”那里坐著的裴宗之道，“她已經(jīng)輪空兩回了，再輪空說不過去了。”

    “你……”黃石先生蹙了蹙眉，正想說話，那頭的裴宗之已經(jīng)先他一步開口了。

    “大年夜那日，我安排她當(dāng)值。”

    黃石先生打了個哆嗦，看著他：“你別這樣，我總覺得這個年都沒法好好過了，莫名的有一種寒意。”他說著摸了摸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寒意？”那廂低頭的裴宗之已經(jīng)抬頭了，“確實有些冷，有人在宮里施展通陰陽的術(shù)法了。”

    “這大白天的，誰那么大的膽子？”

    “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古怪

    黃石先生睜著眼睛看著裴宗之，一副是不是我聽錯的了的模樣。

    “今日陰陽司只有尹子奇扁問等幾個小天師在。”裴宗之道，“所以她動手了。”

    “她這是當(dāng)尹子奇扁問等人不存在么？”黃石先生翻了個白眼，“大白天的，膽子這么大。”

    “膽大？”裴宗之手里的動作頓了一頓，“她做的哪件事不是膽大者才能為之的？”

    “那么久，你才發(fā)現(xiàn)么？”

    黃石先生默然。

    ……

    庫房中七月的卷宗她幾乎翻了個遍，卻仍然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記憶很好，幾乎可說過目不忘，再翻下去也無濟于事，庫房里沒有她要的東西。衛(wèi)瑤卿從庫房中走了出來，鎖上了門，收走了鑰匙。此時，若是有精通陰陽十三科的人在這里出沒的話，定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古怪。

    門前的侍衛(wèi)仿佛沒有一個人能看到她一般，她就從侍衛(wèi)跟前經(jīng)過，卻似走在兩個世界。

    “喂，”門口的侍衛(wèi)喊了一聲旁邊的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冷啊？”

    “廢話，大冬天的怎么會不冷。”旁邊那個不以為意，“別開小差，守好了啊！”

    侍衛(wèi)點了點頭，茫然的摸了摸后腦勺：大概是錯覺吧，總覺得方才好似一陣寒風(fēng)吹過一般。

    庫房沒有那份卷宗，皇后已有兩年未有任何卷宗分發(fā)記錄了，而太后的懿旨卷宗唯獨少了七月一月的。似乎一切都對上了，但她還需要確認。

    太后為先帝去實際寺祈福是在七月二十日，原先所住的是延壽宮。眼下太后不在宮中，延壽宮中只有打掃的宮女太監(jiān)，畢竟太后身份不一般，即便太后不在，誰也不敢偷懶，延壽宮打掃的很干凈。

    氤氳的燃香中幾個宮女太監(jiān)神色茫然的打掃著太后的寢宮，她在其中穿行。

    首先要看的就是太后的那張床。

    ……

    黃石先生趴在窗前懶懶的午睡，睡得正酣時，察覺到有人推了推他，一個激靈，立刻從睡夢中驚醒。

    睜眼，入目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頭上戴著高高的冠帽，雙唇微抿，正在打量著他。

    “你怎么來了？”黃石先生睡意頓消，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女，少女伸手示意他往旁邊讓讓，而后撐著窗戶跳入了屋中，順手關(guān)上了窗戶。

    “你干嘛，好像搞得我二人與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黃石先生抱怨道。

    “不可告人么？”少女卻勾了勾唇角，只是眼底沒有什么笑意，“我與你們還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太后有。”

    “什么秘密啊？”黃石先生問道，而那邊的裴宗之也很配合的抬起頭向她望去。

    “太后床底下有條密道，”少女說道，正要繼續(xù)說下去，卻被黃石先生打斷了。

    “你不是去查庫房么？怎么摸到太后那里去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xù)道：“雖說機關(guān)難解了一些，可還是叫我發(fā)現(xiàn)了。”

    “密道通向哪里？”裴宗之問她。

    “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