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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睡得不大好,等回去補一覺就行。” “當真?”裴靈徽還有些擔憂。 顧蘅扯了個笑,歡喜地拉她去佛前參拜上香。裴靈徽見她神色輕松,也便沒再堅持。 可顧慈看得很清楚,她眼眸里并沒有光。 jiejie同奚鶴卿之間,其實就隔了層窗戶紙,捅破便好。前世他們也是這般猶猶豫豫,后又因自己的事而鬧僵,最后徹底分道揚鑣。 顧慈一直心懷有愧,這輩子定要好好補償他們,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外間忽然傳來吵鬧聲,香客們交頭接耳,面上顯出幾分不悅。殿內僧人停下手頭活計,出去探看。 顧蘅本在低頭看簽文,耳朵動了動,脖子蹭地直起,扭頭就往外頭跑。顧慈和裴靈徽不明所以,隨她出去。 山門外,僧客和幾個裴家家丁圍成圈,正中之人正是奚鶴卿和瓔璣。 家丁們得了裴老太太的信兒,不肯放他們進來,這才吵開。 顧蘅扒開人群,擠到前頭,翹著下巴對奚鶴卿吆五喝六,又恢復成昔日帝京城中張揚恣意的顧大小姐。 “你來這作甚?別給我們丟人,快走快走。” 奚鶴卿哼笑,“你以為我想來啊?要不是瓔璣說要看佛像,我才不費這勁兒大老遠跑這來。” 瓔璣瞪圓眼睛,連連搖頭。 奚鶴卿瞪她一眼,瓔璣才不情不愿地垂下腦袋點頭,嘴巴噘得老高,都可以掛油瓶。 奚鶴卿咳嗽了聲,她又不情不愿地從懷里摸出個荷葉包,甕聲甕氣道:“顧jiejie是不是餓了?瓔兒請你吃螃蟹。” 見顧蘅沒接,她便墊起腳往前走兩步,將荷葉包往顧蘅臉上拱了拱。香氣隨風飄來,她細嫩的小脖子微不可見地滑動了下,可還是乖乖捧著,眨巴兩下大眼睛,巴巴望著顧蘅。 顧蘅詫異,“人家上山都帶點心果子,你怎的帶螃蟹?麻煩不麻煩?” 瓔璣重重點頭,小眼神怨懟地往旁邊瞟,“就是就是,麻煩不麻煩?” 奚鶴卿臉一黑,她立馬邁開小短腿,噔噔噔跑到顧飛卿身后躲起來。 “你不吃我吃!”奚鶴卿一把奪過顧蘅手里的荷葉包,風風火火往山道上走。 可這時,顧蘅肚子里的饞蟲已經被螃蟹的香味勾出來,哪里肯讓?當下忙提裙追去。 奚鶴卿剛剝好一只蟹鉗,顧蘅便就著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啃上去,險些咬到他指頭。可她一點也不臉紅,揚起下巴,耀武揚威。 奚鶴卿伸手去搶,她輕盈地閃身避開,吐吐舌頭,趁他不注意,又搶走他剝好的另一只蟹鉗。 “你不是說不吃么?這會子又來搶什么?” “我何曾說過不吃?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給你治治耳朵?別等將來聾了再后悔!” “那不如先請個大夫過來治你,把你治住了,我耳根就清凈了!” ...... 熟悉的吵架聲入耳,顧慈掩嘴輕笑,頭一回感覺這般順耳。 直覺有人在看她,她轉目去尋,那感覺又沒了。唯見裴行知籠著袖子,懶洋洋地側靠在湖邊柳樹下,唇間漫浮著一絲淺笑。 裴家家丁還不忘自己的使命,想上前趕人,裴行知搖搖頭,他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罷。 顧慈捏了捏手,深吸口氣過去行禮,“大表哥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行知曼視她一眼,又轉回去,“有話在這說便是,無人聽見。若是去了別處,孤男寡女,落在外人眼里,不就成了二表妹與外男私下親近?到時二表妹不又得反過來埋怨我?” 顧慈一噎,心中暗自咋舌。 這人面上瞧著云淡風輕,與世無爭,沒想到竟這么記仇。 她語氣冷下幾分,“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我jiejie生性天真,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想必大表哥這般聰慧,應當也看出來,她并非沒有心儀之人,只是自己沒發覺罷了。” “別看我jiejie如今活蹦亂跳,她只是喜歡把事兒都埋在心里,若有一日,jiejie想通這事,只怕要終日以淚洗面。想必大表哥也不想娶一位心中念著他人的妻子,將來同床異夢吧。” 顧慈一口氣說完,呼吸有些接不上,身子微微搖晃了下。眼前伸來一只手,扶住她胳膊,幫她穩了穩。 等顧慈站定后,裴行知又立刻將手收回寬袖中,側倚柳樹,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倘若我說,我不介意,枕邊人心里裝著別人,二表妹又該如何?”他似笑非笑地道。 顧慈忡怔住,全然沒料到他竟會這般說話,折起眉心焦急道:“大表哥這是強詞奪理,你既對我jiejie無意,又何苦耽誤她,也耽誤自己?天下之大,定也有獨屬于大表哥你的良人,作何要畫地為牢?” 裴行知臉上笑的絲縷散盡,一聲不吭,只凝神看她。 顧慈尷尬地移開視線,心里無端有些慌亂,總覺有另外一個人,在透過那雙狐貍眼看她,神情哀傷,叫她心生愧疚。 柳枝拂過湖面,點開粗粗細細的漣漪,亦如顧慈此刻的心境,忐忑、內疚,又有那么一絲絲期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行知才偏頭輕笑道:“想結這門親事的不是我,是祖母和姑母。嫁過來的不是你jiejie,就是你,莫非......” 他側眸看來,輕慢地調侃道:“慈兒千方百計阻止大表妹嫁入裴家,莫非是慈兒自己想嫁我?” 宛如一聲悶雷劈下,顧慈腦袋“嗡”了聲,瓷白小臉因怒氣而泛起緋紅,“你、你......”見他面上笑意變濃,抬手似想替自己拂去額前碎發,她便冷冷拍開,寒聲道:“裴行知,請你慎言!”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連大表哥都不叫了。 裴行知眺望她的背影,笑意淡下,神色冷漠至極,許久又笑了一聲,滿滿皆是自嘲。 是日傍晚,眾人回來。 瓔璣玩鬧出一身汗,趴在顧飛卿背上呼呼大睡。 奚鶴卿還在和顧蘅吵螃蟹的事,只負責把瓔璣帶出門,卻并沒打算將人抱回去好生安置。最后還是顧飛卿將瓔璣背回屋子,招呼丫鬟替她沐浴換衣。 裴老太太得知今日寺廟中的事,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孫兒頭疼不已。 但她仍舊不愿放棄,又命人在鳥語林預備了一大桌晚膳,打算入夜后挑燈,邊用飯邊賞楓葉,屆時再尋個什么由頭,讓裴行知和顧蘅去林子里單獨逛一圈,總能處出些許感情的。 可偏生顧蘅早間吃多了螃蟹,回來就開始鬧肚子,別說去鳥語林用飯,就連地都快下不了。 裴老太太自覺機會來了,忙打發裴行知去號脈,可等他磨磨蹭蹭過去時,奚鶴卿已經把全姑蘇城的大夫都抓來,在院子里候著。 裴行知打院子里走了一遭,邊拎著藥箱,怎來的就怎么回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