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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力氣哪里是她能比的,折騰大半天,都還沒從他懷里挪出去半寸,自己還累得直大喘氣。 “你不要我負責,我也得負責!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是太子,就更應當身先士卒。我既親了你,那你就是我的。我絕不會白占你便宜,太子妃的位子,算作對你的補償。若你覺得還不夠,想要什么盡管說,我都給。” 他聲音朗朗如鐘,氣勢萬鈞,若仔細分辨,卻是刻意拔高嗓門掩飾自己的緊張。 說完他便倨傲地撇過頭去,那模樣好像在說“你真麻煩”。可眼珠子總滴溜溜往她這邊瞟,雙手負在背后,時而左手握右手,時而右手捏左手。 顧慈再次愣在原地,知道他是在拿這事做借口,告訴她賜婚的事絕不會有差池,給自己吃定心丸。 她心下頗為感動,這種無時無刻被人捧在手心上關切的感覺,真好。 感動之余,卻是更大的羞臊。 顧慈沒他這膽子,敢把話說得這般直白,但也不想讓他失望,叫兩人又生結締。誤會什么的,她前世已經歷得太夠了! 她捂著臉,透過指縫四下溜了眼,指著貓道:“我想要貓。”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收他的東西,做他的太子妃,讓他也安心。 戚北落眼睛一亮,手在背后興奮地捏了下拳,旋即又沉了臉,“只能給你一只。” “不是你說想要什么都給的么?怎的又反悔了?” “你養一只,我養一只,等日后……”他咳了聲,“就能一起養了。” 等日后什么?還能是什么?成親后,不就能一起養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他怎么就想到這來了?竟比她還急。 顧慈嗔瞪他,心里還是甜滋滋的,且還是那種剛吃完苦藥就嘗到蜜餞的那種大甜。怕被看穿,她趕緊低頭去挑貓。 兩只都可愛,兩只都想要。 如何也決定不下來,顧慈精致的五官皺一團,又要習慣性地嘆氣。戚北落曲指敲她一記,指著那只白貓道:“白的歸你。黑的不大愛親近人,免得被你惹急了,反傷了你。” 小黑貓大約是聽懂他在說自己壞話,弓腰豎毛,朝他不滿地“喵”了聲,又揚起脖子,優雅地漫步到顧慈腳邊輕蹭,柔柔叫喚。 顧慈綻開笑顏,俯身將它抱到懷里,慢慢撫摩,“它這么乖,怎么會傷人?你就愛冤枉人……還有貓。” 小黑貓也昂起下巴,得意地“喵”了聲。 戚北落眉梢抽了抽,直覺自己是不是養了只“白眼貓”?頭幾日自己為哄它接受“北落”這個名字,不知廢了多少小魚干,怎的今日它才被摸幾下,就這般乖巧? 轉目瞧眼小姑娘,他心中的疑云便散了。 恐怕連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種柔善可親的氣質,尤其是那雙眼睛,干凈清澈,讓人初見便心生親切,是以孩子緣和動物緣格外好。但同時,也更容易招居心叵測之徒覬覦。 有一回秋狩,圍場的柵欄叫狼咬斷,闖進來幾只野狼。小姑娘在帳外閑逛,就叫其中一只盯上,尾隨了一路,若不是自己即使趕到,只怕就…… 戚北落鳳眼微暗,平了平氣道:“難得它肯親近人,你便領回去養吧。” “那得改個名兒,不然犯忌諱。”顧慈咬著唇,飛快瞥他一眼,“白的也得改,叫旁人聽去還不得……”她紅著臉不說話了。 戚北落忖了忖,心里雖不愿,為她名聲著想,還是點頭應允,“你那只想改什么就改什么,反正我這只,名字里頭必須有個‘慈’。” 怎么就必須了!顧慈豎眉跺腳,“你無理取鬧。” 戚北落挑眉,“怎的?你名兒里有個‘慈’,就不許旁人取這個字了?你才是無理取鬧。” 顧慈被他噎到,說不過他,便上前拿小拳頭捶他胸口。 戚北落就這么翹著唇角,老實站著讓她打,不還手也不躲閃。 顧慈捶累了,停下來喘氣,學他耍賴,“反正我就是不許你這么叫它。叫了,就是無理取鬧!” 戚北落偏頭哼笑,眼里滿是輕松。斜陽最后一點余暉染鍍他側顏,眼角眉梢難得流淌出幾分清貴少年的風流氣韻,散漫地斜眼睨來,顧慈心便毫無防備地蹦了蹦。 “你笑什么?我說認真的。” 戚北落又笑,昂著下巴,舉步朝她走去。 顧慈的心跳得越發快,下意識后撤一步。可他已俯身湊到她臉前,一把托住她后腦勺,長睫幾乎戳到她眼瞼,像匹十足的惡狼,將白兔逼至角落。 “我就無理取鬧,你能奈我何?”說完便一抖袍角,旋身離去。 顧慈的心還在亂蹦,知道自己又被調戲了,氣得在后頭跳腳,“你、你、你混蛋!無恥!你你……” 戚北落知道她詞窮了。混蛋,無恥,這都多少年了,她罵人還是只會這兩句,一點長進也沒有,不僅慪不到人,反而更顯嬌憨。 他眼底笑意更濃,沒回頭,抬手一揚,“慈兒,我們回家。” 卻故意不說,究竟是哪個慈兒。 小白貓“喵”地一聲,蹬蹬蹬跟上。 顧慈還怔在原地,望著那背影,有種隔世之感。 衣袍獵獵,蟒紋昭彰,沒有落寞,只有恣意,這才是他戚北落該有的風采。 小黑貓擔憂地蹭了蹭她的手。她微微一笑,揉揉它腦袋,柔聲喃喃:“戚北落,我們回家。” * 天上橙黃已然褪盡,扯起些些墨藍。 定國公府。 顧家老小全集中在大堂,各個哭喪著臉。再耽擱一會子,顧老太太就預備穿上她的一品誥命服,上宮里頭討人。 見顧慈不僅全胳膊全腿兒地回了,還得了只貓,整個人容光煥發,大家都有些吃驚,圍著她來回來去轉了數圈,確定無恙方才松氣。 讓家人這般擔心,顧慈心里也過意不去,每個人都安撫了遍。一家人圍在一塊歡鬧著說了會子話,便各自散去。 顧蘅摟著顧慈胳膊,嘻嘻道:“原我還擔心你進宮會脫層皮,還跑去尋那奚鶴卿幫忙。結果還是我低估了殿下的本事,他哪能讓你受委屈呀?怎樣,今兒心情可大好?” 顧慈“去去去”地推她,薄薄夜色中,白玉臉蛋覆上層淺淡的桃紅。 她也沒想到最后會是這么個收場,原都做好慷慨赴死的準備,結果最后卻成了進宮游玩,還見識了個完全不一樣的戚北落。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冷面戰神,就只是個活生生的、有煙火氣的普通人。有七情六欲,高興了就笑,難過了就躲進自己的秘密基地散心,除了正經的詩詞文章外,還愛琢磨些旁門左道的巧技,但就只圖個愛好,絕不會拿去行惡。 甚至偷偷養了貓! 自己不再需要敬畏地仰望他,彼此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