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也瞞不過他。「小霖？」南宮承之除下耳機，「怎麼了？有事？」

「沒什麼，只是聽到你打噴嚏，怕了冷著，給你倒點熱飲而已。」百少霖好奇的看向電腦螢幕，原來男人只是在看新聞而已，稍稍松了一口氣，「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

「啊，這件事，你幫不上忙。」

「啊??是啊??」他當然有這個自知之明，用兩聲乾笑掩蓋自己的難堪。

「那事是有點麻煩，但我處理得來。」南宮承之關上電腦，上前攬過百少霖：「也晚了，我們睡吧。」

☆、15.再次轉動的時鐘

翌日，南宮盈去上學前班，南宮承之去上班，留下百少霖和南宮存在別墅。

百少霖要養病，所以便從律師樓辭職了，每天除了照顧孩子，便是看書、睡覺，真的沒事好做時——就像今天，便抱著南宮存看兒童節目。

南宮存隨手捉了個攬枕塞到口中，百少霖立刻給奪回來，可沒多南宮存又趁他不注意時，將遙控器塞到口里。

百少霖又好氣又好笑的把遙控器取回來，用紙巾抹乾凈後放在一旁。

對於這個「新游戲」，南宮存表現得十分雀躍，將身邊可觸及的所有東西都塞到口里，滿臉興奮地等父親跟他「玩」。

百少霖卻不敢直視天真爛漫地對他笑著的兒子。

他不是不愛他的孩子，只是這個孩子太像南宮承之，每次看見他，就會想起自己是如何不稱職的父親??以及伴侶。

「對不起喔??是爸爸害你身體這麼不好。」百少霖苦笑著點了點南宮存小小的鼻尖，明知道南宮存不會明白，但還是自言自語地跟對方道歉。

他沒有朋友，除了這個家外，什麼也沒有了——他的世界是如此的窄小。

在傭人去接南宮盈放學的時間，百少霖會到廚房準備當天的晚飯。這本來是傭人的工作，但他實在不想整天游手好閒，所以身體好了一點以後，除了一般的打掃交由傭人處理外，煮食的事都交由他來打理。

他什麼都不擅長，唯一比較擅長的就是煮食，自母親在他十五歲時意外死後，照顧全家飲食的擔子便落在他身上，也讓他燒得一手住家好菜。

在跟南宮承之交往時，他偶爾還會煮點東西，但在後來在知道了南宮承之的身份後，自覺比不上高級餐廳的廚師和家里專業的傭人，便再也沒有煮過了，一直到了上個月的某天，負責煮食的家傭突然有急事放假，他就親自下了廚，南宮承之吃後贊口不絕，百少霖再三確認不是客套話，就興高彩烈的重拾起多年不見的興趣，他可是曾經幻想過開一間餐廳，自己做大廚的呢。

「雪柜里有牛扒，承之喜歡吃……今天就來做牛扒吧，兩個孩子的話，就吃栗米rou餅好了。」

決定好晚飯素材後，百少霖穿上圍裙準備做飯，傭人突然拿著電話跑進來說：「百先生，先生他剛打電話來找你。」

百少霖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接過電話：「承之？」

「小霖，我不見了一份文件，你幫我去書房看一看可以嗎？」

電話里頭的南宮承之顯得有點緊張，百少霖知道那不是一份普通文件，連忙放下手上的菜刀走到書房，在南宮承之的指示下翻找文件架的每一處。

「找、找到了，寶藍色的，寫著ER1043的文件夾？」經過一番苦戰後，他終於找到了，南宮承之也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你把它放在原位就好，我只是怕在路上不見了而已。其他的東西你就留原位，我回來收拾就好。」

「啊，好的。」

南宮承之很少犯這種低級錯誤，可見近來他真的是很累了。

掛上電話後，百少霖環顧四周，剛剛他翻找得太落力，弄得房間一片狼藉，文件散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書房放了很多藥廠的機密文件，所以傭人一向被禁止進入，他不能讓傭人進來變拾，更不能讓南宮承之工作回來後還要打掃，反正他也是閒著，這點小事，他絕對能為南宮承之分憂的，百少霖卷起手袖，決定先將房間恢復原貌。

「這個……是放在這里的??咦？」一份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份文件和其他的無異，只是夾上了只小小的USB。

百少霖從來不看南宮承之的文件，這次卻鬼迷心竅的把文件夾打開了。

幾張相片掉落在地上，百少霖一看，相片似是閉路電視的截圖，而相中的竟是他和抱著南宮存的時景宜！

古老的時鐘再次轉動，在記憶中沉睡的野獸撲上措手不發的百少霖身上，用尖銳的利齒精準地咬住了他腦內痛覺最敏感的一條神經。

「小存存，跟我念……mama……」

他看見自己沖進了嬰兒房，搶過孩子，跟時景宜爭執。

「我是教她叫我mama，又怎樣。」

「你竟然偷聽別人說話，真沒有家教，果然是低下階層出身，低賤至極。」

「你知趣的就快點自己找後路。」

他記起了，是那個女人害死了他的孩子。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那個女人一直在他面前裝出一副被南宮老太逼迫，無可奈何的樣子，其實早已覷覦著南宮承之已久。

而這一切——南宮承之早就知道了，但卻封口不提，還時不時問他有沒有記起什麼。

為什麼？

太多太多的疑問一下子全壓在頭上，像有千萬枝針插進去，扎得百少霖喘不過氣，無力的攤坐在地上。

☆、16.缺口

南宮承之剛回到別墅，傭人就跟他報告：「百先生一整個下午都是這樣了。」

百少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每幾秒就轉一次臺，眼神有點恍惚，南宮盈則在玩家家酒，將連走路也走不好的南宮存當作洋娃娃，用緞帶綁得他全身都是蝴蝶結。

「嗯，我知道了。」南宮承之揮揮手，示意她回別屋。

一手抱起滿身緞帶的兒子，坐到百少霖身旁，問：「節目不好看嗎？」

百少霖默了一會，好像想說什麼，最後又作罷，站起身說：「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只隨便煮了點，去吃飯吧。」

「你不舒服？」南宮承之立刻緊張起來，拉住百少霖，「你哪里不舒服了？」

「??心。」百少霖幽幽的說，把手抽回來，別過臉不看南宮承之，「我沒有胃口，想去休息了，你??今天自己一個人吃吧，孩子我已經喂好了??」

「爹地??」身上七彩繽紛的南宮存突然拉住百少霖，撒嬌不讓他走：「抱抱??」

看著南宮存，又看了抱著他的南宮承之一眼，百少霖眼框一紅，第一次沒有回應兒子，狠心地轉身上樓。

那天以後，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