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對上了衛成遠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蘇葉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衛成遠看他的眼神，海一樣深邃溫柔，很多很多情感藏在里面，像是眨一下就會溢出來。

蘇葉壓下從心底涌上來的不安以及焦灼的困惑，他伸出手從座位底下握住衛成遠的，衛成遠用力反握住，朝他露出了一個熟悉的笑。

車窗外的景色隨著列車的前進開始發生變化，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一聲叫喊：

“看，大海啊！”

頓時有很多人興奮地擠到窗邊看，要不是衛成遠幫蘇葉擋了一下，他幾乎都要被擠到窗戶上了。

視野里是一片遼遠的藍，海浪起伏，一直涌向天際，長長的海岸線在眾人的視線里不斷后退。

“真漂亮啊！”一個女生輕嘆道。

“是很漂亮。”

女生驚訝地看著應和她的蘇葉，后者一直看著窗外，雖然說著贊嘆的話，語氣卻沒什么起伏，側臉被遠處的海映照著，好像染上了一層憂郁的淡藍，讓人移不開眼睛，直到衛成遠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快要到了，大家收拾一下東西。”女生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走回座位。

在離海不遠的民宿里休息了一下后，大家迫不及待地換了衣服去海邊玩。接下來的日子也大多在海邊度過，玩水、燒烤、篝火……衛成遠玩得很投入，被他帶著，蘇葉也參加了很多游戲。幾天下來，大家對蘇葉的態度都有了些改觀，大膽點的同學已經無懼于蘇葉的冰冷氣場，和他勾肩搭背地開起了玩笑。蘇葉一開始有點不自在，后來便適應了，被氣氛帶動，有時還玩的很開心。

熱鬧的人群里，蘇葉有時候會忍不住看向衛成遠，他在眾人的簇擁里大笑，聲音爽朗，仿佛無憂無慮。

短暫的旅途很快就到了尾聲，最后一個晚上，大家決定通宵玩游戲，然后去海邊看日出，盡興地睡一個上午，然后坐下午的車回家。

話雖如此，玩到最后，一些人陸陸續續地打著哈欠退出了，另外的人又堅持了一會，實在困得不行，臨走前還不甘心地說“明天誰起得早叫我啊”。

蘇葉下午玩的有些累了，那天晚上直接沒有參加他們的計劃，早早的就去睡了。睡眠變淺時他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模糊不清，只是莫名的壓抑。他感到有人在輕輕的推搡他，叫他的名字，蘇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衛成遠的臉在視野里慢慢清晰起來。

看到蘇葉醒來，衛成遠笑了一下，他拍拍蘇葉的臉，放低了聲音說道：“蘇葉，起來，我們去看日出。”

衛成遠拿過衣服遞給他，房間里的另一張床上躺著兩個熟睡的男生，綿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兩個人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走出大門。

天色仍有些暗淡，黎明帶著涼意的海風吹拂著路邊的樹，發出沙沙的響聲，更顯靜謐。衛成遠握住蘇葉的手慢慢走著，蘇葉看著步履從容的衛成遠，問他：“你昨晚很早睡？”

衛成遠看著遠處，那里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沒有，我一直沒睡。后來大家都回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不困？”

衛成遠轉頭看蘇葉，眼神清明，“不想睡，想跟你一起看日出。”

蘇葉從他的話語里聽出一絲沉重，來不及細想，衛成遠拉著他跑了起來，一直跑到沙灘上，踩著松軟的沙子，衛成遠大口喘氣，和蘇葉一起席地而坐，凝視著海的盡頭，太陽即將升起的地方。海面上倒映著緋紅的云霞，如同少女微醺的臉頰。

天空變的越來越耀眼，通紅的太陽慢慢浮到海面上，霞光萬丈，連海水都染上了鮮艷的顏色，一層層漫上沙灘。蘇葉在此時側頭看著衛成遠，兩人對視，靠近，嘴唇相互觸碰，把那個低低的太陽嵌進彼此相接的唇齒間，溫暖這個涼風中的吻。

衛成遠抵著蘇葉的額頭，緩緩開口：“蘇葉，我要出國了。”

他感到蘇葉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半晌，蘇葉問：“什么時候。”

“下學期。”他頓了頓，“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衛成遠離開一些，想看清蘇葉的表情，可他只是垂著頭，不說話。太陽又升的高了些，海浪起伏，像是一個人沉重的呼吸。

蘇葉抱住腿，慢慢把臉埋進膝蓋間，背脊無聲地顫抖，微不可聞的聲音被風吹散。衛成遠鼻子酸的厲害，海邊的風很大，吹得他眼睛都痛了，他用力摟住蘇葉的肩膀，聲音發抖，反復地說“對不起”，好像除此之外再也不會說別的話。

太陽躍至空中，金色的光芒撒滿了沙灘，眼前的景色如此灼眼，蘇葉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的眼眶紅紅的，卻已經沒有了淚水，他推開衛成遠，站了起來。

“衛成遠，我走了。”

直到衛成遠看不清他離去的背影，蘇葉都沒有回過頭。

☆、第十章

第十章

高三的到來和衛成遠的離開一樣令人猝不及防。

班里少了一個人，好像也沒什么變化。衛成遠出國的消息，老師只是在班里提了一下，能夠直接出國的人畢竟是少數，比起那些學生，老師更關心坐在底下的這些人參加高考時的狀態。

班里人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些驚訝，可是想想好像也在情理之中。衛成遠生長在那樣的家庭里，所擁有的選擇從來就不會只有一個。蘇葉有些自嘲地想，好像只有自己不明白這一點。

其實何嘗不知道，只是一晌貪歡，便不愿再想身后事，當局者迷罷了。

后來就是反復的做題和考試，蘇葉幾乎不用想怎么填補衛成遠離去帶來的空隙，所有閑暇的時間基本都被高三的總復習占據，試卷像雪花一樣紛沓而至，應有盡有。

唯一的一次，衛成遠的名字再一次出現在了蘇葉的面前。

那次英語競賽的結果出來了，在開學不久之后。衛成遠拿了個三等獎，四中所有獲獎者的獎狀和證書被一起送了過來，蘇葉被通知去辦公室拿，剛抽出自己的那一份，就看到衛成遠的名字出現在眼前，就在他的獎狀下面，大概是沒放好，皺起了一角。

蘇葉忍不住伸出手撫平那個折角，可是紙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折痕。

那晚他看著窗外廣告牌的燈光想了很久的事情，才慢慢合上眼睛。

高考快要到來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讓蘇葉與過去的羈絆被徹底斬斷。

蘇葉的爸爸去世了，死因是猝死。

他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接到這個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繼母趴在爸爸的病床前號啕大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