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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一點點地從他嘴里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雖然有二十七樁錘子殺人的懸案未破,但許英自己卻說他至少殺了三十個人,還有多的,記不起來了。“他們要害我,他們對我不好。”許英歪著腦袋,十分認真,“我蠢,我不懂的。所以都是二弟提醒我,讓我把人殺了。”在許英的供述里,他沒有生存的能力,也不懂得跟人溝通,更難以察覺周圍人的惡意。而二弟,聰慧的、敏感的、善良的二弟,永遠在他左耳邊絮絮低語,告訴他哪個人懷著惡意,哪個人可以去接觸,哪個人看到了就該遠遠跑開。因他天生一副丑惡相,別人都不想看第二眼,二弟始終陪著他,他心里便認為二弟是最親、最好的人了。“嗯……原來是這樣,你二弟很厲害。”司馬鳳驚嘆得很到位,“那么陳二家呢?他當(dāng)時只有七歲,二弟看出了什么?”“他長大了就不得了了!”許英忽地把聲音壓低,怕是被人聽到似的,“他很快就會長大,長大之后就會天天打我。我很怕的,我怕痛,很怕。二弟就跟我說,拿著錘子去找他,嚇一嚇?biāo)恍芯驮以宜!?/br>“然后你就砸了。”司馬鳳補充道。許英小心點頭:“砸的時候他還在我手上抓了好幾道傷口。二弟是對的,二弟說的果然都是真的。他以后一定會害我。先把他弄死了,我就平安了。”那位看不見的“二弟”就這樣在許英的左肩上坐了許多年,一個個地指點,教他去殺了三十多個人。阿四聽得渾身冒涼氣。“我的媽呀,世上真有鬼!”他連忙緊緊挨著司馬鳳,“少爺你陽氣足,我我我我得跟著你。”“你信他的話?”遲夜白問。阿四想了想,有點兒困惑:“也不是全信……可是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啊,能看到些人世間沒有的玩意兒,還能跟他們講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嘛。”司馬鳳笑著點點頭,伸指在阿四腦門上重重一頂:“你完了,你一輩子都成不了慕容海那種獨當(dāng)一面的大俠。”阿四被推了開去,十分委屈:“為什么成不了?”“你信許英的話?”司馬鳳笑問,“你居然信這種鬼神之說?”“他……他在騙人?”阿四呆了片刻,“可他這樣一個傻子……”“是啊,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木訥漢子,殺了三十多個人,潛逃這么多年居然從未被發(fā)現(xiàn)。”司馬鳳輕聲道,“你真以為他是傻的嗎?”第46章污血(10)同樣不相信的還有馬浩洋和甘好。許英殺人無數(shù),但在審訊中完全沒有表露出來,只在這次遲夜白問出之后才透露了所謂“二弟”的存在。鷹貝舍的探子帶回來的信件里確實說到許英有一個很小就夭折的弟弟。小兒子死后,陳氏再沒能生出孩子,于是許英即便不是什么好苗子,也被家人看做唯一的血脈傳人,拼了命要保護他。但這些前事,并不能說明許英講的是實話。按照他的說法,他從無殺人之心,全是“二弟”指示,令這多起命案都籠罩了詭怪的氣氛。但馬浩洋并不管這許多。“是他下的手,便是他的罪。”馬浩洋身材高大,滿面紅光,是一個很精神的人,“不管這‘二弟’是真的存在,或是許英捏造出來的,總歸都是他動的手。與其把時間花在研究不知何跡的‘二弟’身上,不如先理清楚許英到底殺了多少人。”他原本是看在甘好的面子上放兩人進去,誰料竟立刻問出了想要的內(nèi)容,于是對司馬鳳和遲夜白的信任頓時增加了許多。“這許英應(yīng)當(dāng)是有殺人癖。”馬浩洋說,“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兇徒。這人與我平日里審訊的犯人大不一樣,他似是對殺人這件事毫無感覺,也看不出有任何害怕與惋惜,殺了人,倒像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似的。”“殺人成癖者,與常人很不一樣。”司馬鳳一口氣喝光杯中濃茶,清了清嗓子后說道,“殺人對他們來說,就似弄死一個昆蟲。在他們眼中,人與昆蟲鳥獸沒有不同。容易被激怒,也容易做出沖動的行為。比如他殺死一家三口,只是因為想喝粥,而那老夫妻沒有讓他進屋。但凡有些許常識,都不會這么魯莽地動手的。”“且沒有處理現(xiàn)場,也沒有擦拭自己鞋上的血跡,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要出城了。”司馬鳳贊同了馬浩洋的話:“對的。他在一個普通人家長大,對生死總會有最基本的概念。但他每多殺一個人,每每輕易地取一個人性命,他對生死的看法就會模糊一些。他殺的人越多,對生和死的分別也就越模糊。”馬浩洋點點頭:“因而才說殺人成癖,無法戒除。”“而且他腦袋是肯定有問題的。”司馬鳳轉(zhuǎn)頭問遲夜白,“他當(dāng)時保護左肩上那個‘二弟’的動作,你覺得是裝出來的還是下意識的?”“下意識的。”遲夜白回答,“他的左眼因為受過傷,所以不太靈活。但只要他察覺左肩可能會被鞭打,他的左眼就會立刻眨動顫抖,并且開始縮肩。”馬浩洋呆了呆:他審訊的時候并未發(fā)現(xiàn)這樣的細節(jié)。“所以呢?”他連忙問。“人確實是許英殺的。但這位‘二弟’,也不代表就不存在。”司馬鳳指指自己的腦袋,“他活著呢,在許英的腦袋里,一直陪著他。”阿四一直在司馬鳳身后仔細地聽,此時又覺得白毛汗飆出來了。“‘二弟’是否指使他殺人,我們不確定。‘二弟’是否真的如他所說,是在保護許英,我們也不確定。但許英這樣自然的保護動作,至少說明了在他心里,自己左肩上是坐著一個小孩的。”司馬鳳說道,“這位‘二弟’是他自己捏造出來的,但絕對對他有很大的影響。”“所謂的‘二弟’指使殺人,不過是許英腦袋里另一個自己說的話罷。”馬浩洋終于也反應(yīng)過來。“是的。”司馬鳳說,“許英患有殺人癖,且腦子不正常,這就是我的結(jié)論。但他不是傻子,他懂得怎樣最快、最狠地殺人,也懂得藏匿。這個人十分危險,一定要嚴(yán)加看管。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便是從他口里挖出那三十多條無主的命案。”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許英說話含糊,顛三倒四,裝瘋賣傻。馬浩洋這邊的人無力做好這件事,他便干脆委托司馬家去做了。司馬鳳對許英有莫大興趣,自然爽快地應(yīng)承了下來,并承諾十日內(nèi)會將完整的審訊卷宗交給馬浩洋。回程的路上,司馬鳳為感謝甘好,特地請他到青河最好的酒樓吃了一頓飯。此時雨仍舊未停,舉目盡是潮濕一片,樓上高高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