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3
近罷了,都是算不得的。” 宋初渺思慮被打斷,聞言一愣后,在紙上不大確定地寫著。 “表哥也不是嗎?” 赫連俟亦在打量她。 他知在大越國,表家結親的不在少數。 他又想起沈青洵那日刺來要命的鋒銳劍刃,出手可真是既無情又嗜冷。 赫連俟忽低頭嘴角牽動,而后認真同她說道:“當然不是。” “有些人會待你好,也不過只是將你當個孩子一樣看顧罷了。” “這與情悅無關。” …… 圣駕一行不緊不慢的,這日也已到達了行宮。 這行宮是先皇在位時差人督建的,依當地的風格落成,不似宮中那樣肅嚴威正。 園林式的構建,橋溪水榭穿行其間,能讓身在其中的人都感到很放松。 到時已晚,圣人用過膳原本困乏,洗了溫浴后,反倒精神了一些。 這兒氣候比京中暖,雖然還是冬日,但風不刮骨。 圣上有意去園中走動,幾個小太監便侍候著遠遠跟在后頭。 所有人都剛剛落腳,多在殿內休息。有經過的見了也遠遠退避,圣人一路散著步,到了湖邊。 見邊上正有光潔的長石砌墩,一掀坐了下來。 圣人上了年紀了,常年抱病下,沒有了威嚴的龍袍撐著,坐下時身軀就顯得有些佝。 伺候的太監見了忙上前,要替圣上挪把椅子來,或是墊上軟墊。 圣人無力一擺手道:“不必了,退下吧。” 他嘆出一口氣時,背就顯得更彎了些。 他久違地有一絲緊張。 晚上有月無云,讓他想起來,齊王帶軍造反逼宮那日,宮里的天,則是在云層的疊疊遮蓋下,不見月影。 他那幺弟藏得太深,也太有耐心,在去往封地之后,幾乎就讓人忘了他的存在。 以至于他在身染病疾之中,又全然沒有防備,就被齊王一路直抵京城,生生帶兵逼進了皇宮之中。 皇帝每回想起時,都覺心悸猶在。 宮內亂作一團,溫兒本就接近臨產,還不得不隨著他匆忙轉移。 因此驚動胎氣,在小殿中難產,才生下孩子后就丟下他走了。 他跪在溫兒冰冷的身軀旁時,這輩子從未像那刻一樣,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他這帝王其實一直以來都做得挺無能的。 年輕時心不定,做了皇帝后仍喜歡縱情享樂,在不知不覺間虧著大越的底子。 后來一個女人入了宮,心甘情愿待在他身邊。 是她教會了他帝王的責任擔當,還有如何去愛人。 朝間都議他太過偏寵溫貴妃,孰不知那是一個帝王頭一次懂得,何為真心,又怎么將真心只放在一人的身上。 有她后,眼中再無后宮。 可他最終也沒能將她留下來。 溫兒生的是個皇子,那是他的第三個兒子。 許是他這個皇帝做的不好,上蒼也叫他子嗣稀薄。 此前的皇兒不是懷不住,便是生下早夭。 如此折騰下來,膝下也不過只有兩個兒子。 皇寺的釋光大師曾在得道圓寂的當晚,請過皇帝相見,道愿最后為他解一惑。 彼時皇帝剛剛醒悟不久,朝堂內憂外患,心有焦慮,問了釋光大師大越朝的命數幾何。 大師未多言將來,只道若能有三皇子誕世,則此人為天定的真龍天子命數,可再保大越朝三百年不衰。 留此批命之后,大師便含笑圓寂。 皇帝那時不曾想,在齊王造反逼宮,兵馬直入宮廷的這一夜,高僧批言的有帝王之命的三皇子,竟就這么生下了。 溫兒生下孩子時,齊王已經帶人包圍了大半個皇宮。 皇帝當時只想著無論如何,哪怕自己的性命就終于今夜,也定要讓溫兒用性命保下的孩子活下去。 他將自己倚賴的最后一線生機,身邊的精銳暗衛七星盡數調出,帶著孩子想盡辦法逃出了宮。 宮中被圍,一片混亂,全然沒了平日的寧靜。 溫貴妃誕下三皇子的消息遮掩不住。 哪怕是七星,帶著孩子從層層包圍中脫逃,也沒有辦法做到完全不被發現。 當年釋光大師在給未來的三皇子批命之時,皇帝身邊的人,還并沒有那么干凈。 夜間他才出皇寺,此話就暗中泄漏了開來。 不論皇室還是朝野,信奉天定命理,齊王不可能讓一個如此巨大的威脅活下去。梗成他將來為帝時的一根刺。 他當下就分了一支精銳兵力去追。 就在此時,帶兵在外的定安侯于關鍵時刻趕了回來,一路殺入宮中救駕。 局勢逐漸扭轉,直到最后,定安侯于馬上一箭刺穿齊王胸膛,將宮里這一場造反的火焰一腳碾滅。 那夜宮里的血淌成了溪流,順著長階蜿蜿蜒蜒,遍處都是。 圣人低著頭看出去,似是被湖中倒映月影的光亮晃了一晃,猛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眼前陷入漆黑,那夜的血色頹亂才如潮退去。 此時,身后退到了不遠處的內侍突然出聲,呵停了要接近的什么人。 原本走近的腳步聲也頓住。 皇帝突然睜了眼,似是感知到什么,心里驀地提了起來,連搭在膝蓋上的手也一下握緊。 就在沈青洵被太監攔住了,轉身要離開時,湖邊坐著的圣人聽聞動靜轉過了身子,語氣疑惑,慢慢悠悠地問:“何人吶?” 內侍小步過去低聲回稟:“回皇上,是定安侯府的三公子,不知皇上在這歇息呢。” “奴這就讓他離開。” 內侍低著頭,卻聽到陛下想了想后,緩緩說道:“原來是沈侯的兒子啊。” “無妨。朕正好也無事,讓他近前來說說話吧。” 那一日,他得了沈璋進宮后暗中傳給他的消息,心中震驚。 不曾想,這孩子心思如此機敏通透,竟能猜出自己的身份,還說想要見他一面。 宮里四下盯著的眼睛實在太多了,沈青洵若突然進宮,著實扎眼。 皇帝這么多年慎之又慎,不敢行錯一步,引得他身份暴露。 于是思慮再三,跟沈璋商定了南下至行宮。 如此也更易于制造機會,好讓那孩子能有機會接近自己。若于偶然之下相見,也能免得引人猜疑。 可這才剛到行宮呢。 皇帝本以為還要過上幾日,才會有機會單獨見一見他。 卻沒想他當晚竟就這樣來了。 皇帝忍不住去想,他心中也這般急嗎? 內侍退去傳了話后,將人引來。 已經打算離去的沈青洵到了圣上面前,上前行禮道:“青洵不知皇上在此,驚擾圣駕了。” 多年來,這孩子難得一回離得他這樣近,皇帝轉身看他,心中激動難平,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