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問。

    “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萊茵故作輕松地問，“你呢？最近怎么樣？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遇見合適的人？”

    這個問題萊茵隔段時間就會問一次，他拿捏著提起的頻率，讓這個問題顯得自然隨意，就像老朋友之間的隨意問候。

    萊茵自認自己把握得不錯，來自藍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這么問的動機。

    每次問起的時候萊茵的心總忍不住高高提起，每次來自藍星總會不在意地回答，她還沒到考慮這種事情的年紀，或者只是一句簡單的沒有。

    她的反應總能讓萊茵高高提起的心安穩落地。

    萊茵試探了許多回，來自藍星也讓他心安了許多回。

    但……不是這次。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來自藍星臉上沒有了那些不在乎，她白凈的臉瞬間紅了，勺子里的冰淇淋因為他的問題灑了出來。

    她手忙腳亂擦干凈，抬起頭期期艾艾地說：“我……我遇見了一個人。”

    萊茵高高提起的心瞬間下落，跌入看不見底的深淵，冷颼颼的，呼吸都變得艱難。

    一個人？那個幸運兒是誰？

    腦袋亂糟糟的，只有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在萊茵腦袋里面亂晃。

    他坐在她身邊，他甚至聽得見她的呼吸聲，卻像和她身在不同世界。

    她身處暖陽之中，他卻陷在冰冷幽暗的冰窟窿里。

    她的眼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漂亮，像星星墜在夜幕上熠熠生輝，燦爛明亮。

    很多次這雙眼睛為了他明亮，但不是這次……

    來自藍星一定很喜歡那個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萊茵的唇動了動，沒能說出半個字。

    還好……他的唇沒有抖。

    還好……他的眼睛沒有流淚。

    還好……他之前情緒本就不高，現在看起來還算正常。

    他好像被剝離成了兩個，一個他在角落無聲地哭泣，另一個他卻鎮定地坐在她身邊，無波無瀾。

    “是……omega還是beta？”他聽見自己問，聲音平穩，血流卻仿佛凝固在身體里，心慌得不行。

    她的臉更紅了，唇角可愛地翹起，眼睛里盛滿笑意像個急于分享的孩子，“是omega，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很特別。”

    手中的金屬勺晃了晃，她的話如一車石子，一股腦投進心湖，把他的鎮定攪亂攪渾。

    萊茵連忙松開勺子把手藏到桌子底下，蜷進衣袖里的手指止不住顫。

    他長的也不錯，也算……特別，他……也是omega啊！

    為什么來自藍星從來看不見他？

    心里已經潰不成軍，多年從政的經驗卻讓萊茵能夠維持表面鎮定。

    來自藍星那么好，她一定很快就會和她喜歡的omega在一起……

    心空了一塊，他守護了那么多年的寶貝，就要被別的omega拾走了，不費吹灰之力。

    他努力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時間卻連來自藍星是誰都不知道。

    萊茵聽見自己平靜地感嘆：“那么多年過去你也長大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像許多年前的羞怯模樣，卻不再是為了他……

    從十五歲到三十二歲，他的等待和守護終于有了結局。

    雖然不是他想要的，但終于有了結局。

    她會幸福，他也該放手。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我最近有點忙，不會像之前那么頻繁上游戲了。”他聽見自己說。

    總該有個了結。

    他不是喜歡糾纏的人，他是萊茵.蘭歐斯特，他的驕傲不允許。

    “嗯。有時間一定要上游戲啊！和其他人對戰一點都沒意思。”她應該有些不舍，卻表示理解。

    這么多年陪伴，讓他在來自藍星心里有點位置。

    ……雖然，只是為了游戲。

    “好。”他應該理智地拒絕，感性卻讓他應了下來。

    他不該這樣軟弱……卻還是軟弱了。

    對來自藍星來說，夜傾存在的意義是不是只有對戰？

    他是個開不動機甲的omega，卻花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去學機甲。

    多可笑……

    是時候結束了。

    這荒謬的一切！

    “再見。”說完夜傾的身影消失在甜品店里。

    “再……”艾菲來不及告別，夜傾已經不見了，不大的空間里瞬間只剩她一人。

    摸不著頭腦地愣了一會兒，艾菲自言自語：“我……是不是惹夜傾生氣了？也或者那件不愉快的事還在困擾他？下次見到他的時候要不要再問問他？”

    想到這兒，艾菲又糾結起來，“可是他似乎不想提起……”

    ……

    拿起筆，萊茵打開那本厚厚的筆記本將今天數據記錄下來。

    多巴胺和血清素又創新低。

    他是個omega，被標記后大腦會不受控制地分泌多巴胺和血清素，會不受控制地愛上標記他的alpha。

    他是個omega，無法決定也無法改變，早在年幼的時候萊茵就決定了，他不要被標記左右。

    如果omega的宿命就是愛上，他要找到他真正喜歡的人，先于標記愛上，不論那個人是誰，beta也好，alpha也好，甚至omega也行……

    他只想遵從自己的本心，愛他真正喜歡的人，而不是標記他的alpha。

    如果始終遇不到對的人，單著也行，他可以收養個旁支的孩子。

    然后他愛上了她……

    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個小自己許多的小姑娘。

    玉白的手指慢慢向后翻動紙頁，指尖輕撫上揚的曲線，嘴角也忍不住跟著上揚了一些，精細的數據清晰地記錄著他的愛戀，從低到高慢慢淪陷……

    數據不會說謊。

    那些她曾經帶給他的快樂和期待，全都記錄在上揚的曲線里。

    不止有快樂，還有痛苦。

    萊茵翻到最近幾個月的數據，像發瘋了似的忽上忽下急劇動蕩。

    低谷期很長。

    陷入低谷的時候，他的大腦幾乎不再分泌那些能讓他感到快樂的物質，除了想起和她一起的回憶，除了忍不住登錄游戲去見她的時候。

    就像戒斷反應。

    明知道是飲鴆止渴，在太過難受的時候卻忍不住回想。

    明知是揚湯止沸，卻忍不住去看她的笑容，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她是他的毒。

    萊茵痛苦地闔上筆記本。

    他會繼續尋找下去，那么多年的等待和執念，不知道來自藍星是誰他不甘心。

    不知道她是誰，他無法徹底放下，更無法重新開始……

    他應該放棄，可他投了整顆心進去，喜歡了那么多年……總要給他點時間戒斷。

    是不是？

    第148章

    和平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