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
他沒有辦法起身開窗,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他知道睡醒過來,傷勢不會有好轉,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疼了。如果能喝一口水就好了,他迷迷糊糊的想著,但房間里只有他,沒有人會理會他的訴求,于是他只好強迫自己慢慢慢慢的蜷縮起身子把自己抱成一團,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顧即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晚上再加一個上午,口干舌燥,肚子也一直在唱空城計,他身上的疼好點了,于是他忍著痛攀著床沿費力的滑了下去,雙手先著地,然后用烏青的手肘撐在地板上,才將整個身體緩緩放下來。昨晚疼過去了,現在的疼似乎也沒有那么難接受,他動了動腿,不小心牽動了膝蓋上的傷口,嘶的吸了口冷氣。彎著腰站起來,他像個佝僂的老人扶著墻面去客廳,客廳的水應該是兩天前的,他卻滿不在乎的提了壺口就喝,冰涼的水帶著奇怪的異味流淌過火辣辣的喉嚨,像是清泉將他灌養。一壺水入肚,他滿足的劇烈喘息,卻有些意猶未盡,只得蹣跚著去了廚房,倒不是找吃的,他現在沒有力氣給自己煮飯。他只是打開了油膩膩的柜子,找出了藏了很久的豆油,抱著豆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鎖不上,但他還是帶上了,仿佛那樣子就能隔絕外界所有的目光。他把豆油放好,齜牙咧嘴的把校服給脫了,脫校服褲的時候,膝蓋的傷口和布料粘在一起了,他只得咬著牙一點點一點點連皮帶血都撕下來,做完這個動作,他實在疼得不行,哭了一回。伸手抹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整張臉都是被淚水浸泡過后的緊繃。借著窗外露進來的日光,在mama留下的那面鏡子下,他終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樣子——眼角烏青,嘴角破皮,臉上灰黑相間,只能見到原來一半的白皙皮膚,手臂上,胸口,還有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他不爭氣的嗚嗚哭著,轉過身來,整個背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入眼是觸目驚心的一片青紫。他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只是張著嘴,卻沒有聲音,然后拿著豆油開始往自己身上抹,家里沒有藥,他受傷都是用這樣的方法。他突然想到小時候mama拿豆油給他抹不小心磕傷的額角,溫柔而心疼的表情,他記得清清楚楚,但自從mama走后,就沒有人心疼他了。這是mama留下來的鏡子,她是不是能看見自己的情況呢?想到mama,顧即終于哭出了聲音,起初是嗚咽著,慢慢的變成嚎啕大哭,不能自拔。男人連著三天沒有回家,顧即猜想,他應該快回來了,他不想看見男人,可是又不敢回學校去,他臉上的傷口還沒有好,校服也破了,他去學校的話,所有人都會笑話他。于是他只能日復一日的拖著,直到第四天,緊閉的大門終于有了聲響,那是從未有過的敲門聲,總共敲了三下,力度不大,但很清晰。躲在房間的顧即微微愣著,門外不可能是男人,男人永遠只會暴跳如雷的吼他開門,而此時,那邊卻是一道熟悉的聲音,禮貌中帶點稚嫩,“你好,請問顧即在家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落在顧即的耳朵里,像是天籟一般,他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門外的,是林景衡。他怎么會來?!顧即腦海一片空白,他深深要隱瞞的秘密就要瞞不住了,他不想讓林景衡知道他的家在哪里,更不想讓林景衡看見此時此刻的自己。盡管經過四天的恢復,顧即臉上的傷口還是清晰可見,只要一看就能發現不對勁,而且他最后一次見到林景衡是在課堂,他撒謊自己沒有了爸爸,林景衡肯定對他很失望吧。顧即越想越怕,只能捂著嘴躡手躡腳走到客廳,猜測著門外的林景衡走了沒有。隔了十幾秒,林景衡又說,“老師說你幾天沒有來上課,知道我和你是鄰居,讓我過來問問是什么情況,你要是在家,能開門嗎?”顧即心臟砰砰直跳,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他不知道該不該開門......可是他知道自己很想見見林景衡,四天了,他沒有見過任何人,更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他覺得很孤獨。沒想到林景衡會過來找他。“顧即?”他又喚了一聲。顧即小口小口的呼吸著,門外似乎是安靜了,林景衡走了?他頓時又后悔,好不容易能見到林景衡,他竟然躲在屋里變成了膽小鬼,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他快速往前走了幾步,破罐子破摔的擰開大門,他以為會看見一片空白,卻沒想到,一身工整校服的林景衡筆直的站在門外。像棵直直的小樹苗,渾身都是朝氣。“你......”顧即突然說不出話來,他有點想哭,卻不知道為什么。林景衡氣鼓鼓的來了一句,“你果然在家。”顧即啞口無言,手足無措起來,見林景衡盯著自己的臉看,連忙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摔了一跤,摔到臉了,還,還有膝蓋,才沒有去上學。”說得很小聲,不知道林景衡聽清楚了沒有,顧即只得偷偷去打量林景衡,他背著書包,額頭還有薄薄的汗,應該是一放學就過來找他了。還有人想到他,顧即覺得很開心,連帶著幾天的陰郁和恐懼都去了一大半。可林景衡竟然說,“我能進去嗎?”顧即懵了下,臉頰發燙起來,為難的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環境,亂糟糟的客廳,看起來像是貧民窟,他悄悄的把門關小了點,不讓林景衡的目光溜進去。林景衡家教很好,看起來也沒有窺探別人家里秘密樣子,他只是看著顧即,問,“不方便?”“不,不是,”顧即急忙否認,臉都憋紅了,才說,“我家里有點亂。”林景衡抿了下唇,自然而然說,“那去我家吧。”這句話對于林景衡來說僅僅是邀請一個伙伴去家里玩,可卻是顧即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話語,他不敢置信的愣了一會兒,指了指自己,不確定的問,“我?”林景衡像是不太理解他的大驚小怪,“我們是鄰居,走兩步就到了,現在能走嗎?”顧即點點頭,又搖搖頭,末了又點點頭,林景衡的提議對他而言誘惑性實在太大,他長這么大以來,從來沒有朋友來他家找他,更不要說去朋友家里玩。他又緊張又興奮,突然覺得自己終于也是一個正常人了。于是他滿臉掩蓋不住的欣喜,對著林景衡說,“你等我一下。”說完也不等林景衡應,一溜煙鉆進了家里,身上未好的傷口仿佛也不痛了,他健步如飛,跑到房間里打開衣柜,一件件把自己的衣服堆到床上。他的衣服不多,大多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