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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撒謊精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

分卷閱讀4

    一個粽子,工廠里只有辦公室才有暖氣提供,而他美名其曰的辦公桌只是在大廳的一個小小角落,大門常年開著,有絲絲寒風從桌角縫隙爬上他的腳——大概晚上腳總是捂不熱也有這一層的原因。

伍哥扛著幾條鋼條從他面前路過,氣喘吁吁的說了句,“小顧你這身體素質(zhì)不行啊,穿這么多?!?/br>
顧即不好意思的笑回,“我怕冷?!?/br>
“改明兒上我家,我讓我婆娘給你熬鍋魚湯補補身子?!蔽楦缱哌h了,聲音還清晰的灌進顧即的耳朵里。

天氣是冷的,可人情是暖的,顧即不無感動,搓了搓僵硬的十指,拿筆的時候很是別扭,寫出來的數(shù)字像是剛學寫字的小學生,歪歪曲曲的很難看。

于是他只得把手壓在屁股底下——上學大家都這么做過,課桌是硬的冷的,屁股一坐就熱乎了,這時候只要把手放在屁股底下幾分鐘,拿出來準是暖的。

顧即保留了很多上學時候的習慣,這些習慣融入他的生活里,抽都抽不走,就像給他的人生打了印記一般,證明他確實是存在于那段時光的。

身后不遠處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猛的打開,辦公室的暖氣跑出來一些,顧即特意往后靠了靠,想要接近那方溫暖。

大頭經(jīng)理連門都不肯出,就半個身體卡在門口,扯著嗓子對著廠里所有正在工作的員工尖尖的說,“你們今天都給我打緊點,下午有個大客戶要過來,要是誰敢偷懶被我發(fā)現(xiàn),就別想再這地兒混了?!?/br>
一眾工人臉上都是被工作壓迫的默然,此時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大頭聽不見自己心目中想要的那種追捧,氣得鼻孔都出氣,在空氣中變成白霧,“你們這幫廢物,活該給人打一輩子工?!?/br>
大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給人打工的,說完狠狠一瞪,用力一摔吧辦公室的門砸得震天響。

這一砸傳遞阻隔了顧即偷偷汲取暖氣,不得已他只得重新把背給直回來,壓在屁股下的手動了動,好像回暖了,于是趕緊趁著還沒有再次被凍僵,拿起筆繼續(xù)對賬。

下午兩點多,大頭經(jīng)理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頭發(fā)梳得油亮油亮的,整個人油光滿面,像是要去迎接哪個國家-領(lǐng)導的大官員,樣子滑稽好笑。

看樣子是大頭口中的大客戶要來了,顧即只是個出貨和對賬的,這些事情和他一點關(guān)聯(lián)都沒有,他只看了一眼,又低頭陷入一連串的數(shù)字之中。

大頭又開始裝模作樣的視察,與平時不同,現(xiàn)在的他顯得和藹可親,不罵人不發(fā)火,還給工人做指導,活脫脫一副關(guān)愛下屬的模樣。

那是因為真的上司要來了,他不得不暫時收起自己呲牙咧嘴的面孔,化身恪盡職守的員工。

外面漸漸有了聲響,有汽車倒退停車的聲音,繼而是聽不真切的談話聲,越來越近了,直到雜亂的腳步聲到了工廠門口。

這時候大頭才像是想到什么叫了聲不好,然后扭著肥碩身軀小跑到顧即的辦公桌前,急促的說,“去辦公室把我桌面的合同拿過來?!?/br>
顧即正對一個復(fù)雜的賬目,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大頭兩只鼠眼都瞪大了些,“還不快去。”

于是顧即急忙起身轉(zhuǎn)向辦公室,談話聲已經(jīng)在耳邊清晰可聞,顧即聽見一道清冽的聲音,說的是什么聽不真切,只覺得這把音色像春時山間清澈流淌的泉水,也像在寒冬臘月之時盛放的白梅,帶著一股直穿透人心的寒凜之氣。

因著這把聲音太過于好聽,不愛看閑事的顧即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有四五個人,可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個背影給吸引過去——大概是這個男人太過高挑而顯眼,顧即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也只來得及匆匆一眼,顧即便扭開辦公室門把,急忙走了進去。

辦公室暖氣開得很足,令顧即有一種置身于春季之感,原先僵硬的四肢在接觸這暖意頓時舒化開來,連毛孔都覺得舒爽。

怪不得經(jīng)理不肯出來,這里面也怪舒服了。

他沒忘記自己的任務(wù),連忙去辦公桌上面找那份合同,合同大喇喇的攤開擺在桌面,根本不用他費心去找,他不敢耽誤,三兩步走過去想把合同合起來帶出去。

走到辦公桌前面,把手一伸,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多看了一眼,也是這一瞬間的事情,他伸出去的手即使是在這溫暖的辦公室也像被凍結(jié)了一般,再也無法動作。

密密麻麻的合同,他偏偏就只看見了三個寫在最下角的字,這三個字像是一把帶著冰渣的利劍直接往他心窩子里捅了一下,令他冰凍三尺無法呼吸,將他刻意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給挑破。

合同上赫然用正楷打印出來三個字——林景衡。

天底下姓林的人不計其數(shù),叫景衡的人也大有其在,但如果不是巧合,顧即想,此時此刻,林景衡可能就在辦公室外面,與他只隔著一扇門。

他猛然想起那道清冽音色和轉(zhuǎn)瞬所見的背影,心臟不可抑制的跳動起來,就像要破胸而出,將自己現(xiàn)在的慌張無助展現(xiàn)得一覽無余。

不可能的,世界上沒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他們兩個都快十年不見了,北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哪里能這么容易就碰上。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但雙手還是劇烈顫抖著,勉強把合同合上,拿在手上卻如同燙手山芋,幾乎是下一秒就要丟出去。

但如果真的是他呢,如果真的是林景衡呢?

他只來得及在腦海里自問一句,繼而辦公室的門就毫無預(yù)料被人打開,大頭經(jīng)理的聲音隨即響起,“顧即,你干什么吃的,拿個合同那么久?”

大頭經(jīng)理已經(jīng)是壓低聲音在講話,但顧即聽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猶如一道驚天雷在他耳邊轟炸,將他嚇得合同嚯的一下掉在地上,他失神一般看著門口,見只有大頭經(jīng)理一個人,耳邊只剩下自己噗通噗通猛烈的心跳聲。

大頭經(jīng)理怒不可遏,把門一關(guān)走過來壓著聲音對顧即劈頭蓋腦一頓罵,“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磨磨蹭蹭的,不想做了就趁早滾出去?!?/br>
顧即的呼吸慢慢恢復(fù)過來,不知道是突然的放松讓他身體一下子脫力,蹲下去撿合同的時候險些站不穩(wěn)。

他暗自慶幸著,幸好不是他,幸好,可在慶幸的之余又有一瞬間的失落——可能這輩子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被大頭經(jīng)理關(guān)上的門又咯吱的被打開,顧即聽得出是這家工廠老板的聲音,他說,“林工,進來坐坐,關(guān)于合同方面我們再詳談?!?/br>
方才清冽的音色再一次落進顧即的耳里,“好的。”

他慢慢站起來,把合同捏在手里,像要印證什么似的鼓起勇氣抬頭看,先是一雙澄亮的皮鞋,兩條裹在西裝長褲修長的腿,一只手插在風衣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