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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熙帝收回自己的靴子,轉而對著一旁的方德宣使了使眼色。方德宣會意的上前探了探孫嬤嬤的鼻息,神色大驚:“陛下,人……好像死了?!?/br> 所有人從心底發(fā)出一聲驚呼,不約而同的端詳著陛下的神情,謹小慎微的,生怕龍顏大怒之時自己受到遷怒。 順熙帝倒是沒說什么,只讓人請了御醫(yī)過來再瞧瞧。 等御醫(yī)們過來輪番檢查了孫嬤嬤的失身,為首的跪在地上回稟道:“圣上,孫嬤嬤中毒已深,無力回天了。” 順熙帝黑著臉:“為什么人突然間就死了?”明明方才還好好的一個人兒,難不成還有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 御醫(yī)道:“聽聞有一種毒果可藏匿于牙縫之中,危急時刻將其用力咬破,里面的汁液能瞬間將人致死。臣等已檢查了孫嬤嬤的口腔,她是自盡而亡。” 順熙帝在民間時也聽說過這種毒物,乃是殺手細作們慣用的伎倆,但宮里怎會有這樣的東西? 他轉動著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眸色一沉,冷冷吩咐:“著內(nèi)務府徹查此事,一個小小的嬤嬤先害皇子再謀郡主,朕倒是要看看是誰給她的膽子!” ———— 孫嬤嬤的突然自盡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圣上回到御書房后心情仍不大好,龍案上的折子他一眼也看不進去。想到阿寧的失蹤和上次岑琰落馬可能是一人所為,他的面色陰鷙到了極點。 這時,方德宣進來稟報:“陛下,邵敬霆求見。” 順熙帝單手扶著額頭,眼皮也沒抬,不耐煩地道:“他怎么還沒出宮?” “他說另有要是需要跟陛下單獨稟報?!?/br> 順熙帝想了想,總算把頭抬了起來:“傳!” 邵恪之拄著拐杖進殿,正要跪下行禮,順熙帝擺了擺手免了他的跪禮:“這么晚了,你找朕何事?” 31章、冷落 ... 邵恪之稟報道:“陛下, 孫嬤嬤曾與安福郡主言明,她只要想法子鉆進了小民的馬車,等到了長浚伯府, 后門會有人接應, 將她從馬車內(nèi)安全放出, 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去東市。” 說完這話,他斂眉屏息的站在那兒,頷首緘默著,靜靜等待順熙帝的反應。 順熙帝抬眸,下頜弧線崩得緊緊的, 墨色的眸子一眼望不到盡頭, 凝視著邵恪之的眼神中透著猶疑和打量:“你想跟朕說, 這件事是有宮外的人與他們里應外合?” 邵恪之略微福了福身子, 沉默著沒回答,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能與宮外之人有所關聯(lián),還把主意打到長浚伯府的上。很顯然那宮外之人也絕非一般的平民百姓。 如此推斷,最有可能的便是后宮嬪妃和她們背后的母家了。 再聯(lián)系到上回馬兒受驚一事, 后妃們的嫌疑便更大了。 順熙帝右手的大拇指腹隨意的摩挲著手里的一只茶盞, 茶盞上的麒麟圖案精雕細琢,栩栩如生。龍案旁邊的燭火搖曳之下, 麒麟目有些飄忽不定, 一如帝王眼底蒙上的細細陰霾。 而那張肅穆威儀的面容,此刻多了一份陰鷙。 大殿之內(nèi)沉默良久,順熙帝什么話也沒說, 只隨手拿起一本奏折批閱著,話語中不帶情緒:“時辰不早了,你退下吧?!?/br> 邵恪之應聲對著圣上拜了拜,退出御書房。 —— 夏日的天氣實在陰晴難料,傍晚之時明明還下過雨,此時卻又繁星遍布,頭頂上方的半弦月也溶溶透亮。 乘馬車回了長浚伯府,趙源從那車上跳下來,轉而對里面輕道:“公子,到家了?!?/br> 邵恪之白皙的手指撩開簾子,月光打在他俊逸中尚顯稚嫩的臉上,語氣平淡:“今晚咱們從后門進去?!?/br> 趙源有些納罕,長浚伯府坐北朝南,后門則是朝北的,從正門到后門要繞上大半圈兒。他不明白公子為何突然有此興致,正欲問緣由,邵恪之卻已放下簾子重新端坐在馬車內(nèi)了。 這行為已擺明是閑話莫問的意思了。 趙源無法,只好重新趕著馬車轉而去后門。 此時夜色已濃,后門守衛(wèi)松懈,三個家丁正圍在門內(nèi)的墻角處賭錢。 “大!大!大!哎呦,又輸了!”家丁張五一臉心疼的握緊了自己的腰包,十分不舍得。 贏了錢的吳四見他這般,心里十分不樂意:“愿賭服輸,輸了就給錢嘛!你看看人家秦六兒,輸了痛痛快快的把錢拿出來。你這樣還怎么繼續(xù)???” 張五面露無奈,一張臉皺巴巴的,可憐巴巴說著軟話:“真沒多少了,剩下的幾個銅板我明兒得給我媳婦兒買她最愛吃的海棠酥呢?!?/br> 吳四仍是不依不饒:“那你輸了也不能不給錢吶,前面贏錢的時候你收錢收得不也挺樂呵。怎么,贏得起輸不起啊?” 眼看著張五和吳四兩個人爭執(zhí)起來,不多時便吵得臉紅脖子粗,一旁倚著墻根兒的秦六兒張嘴打了個哈欠:“我說你們還玩兒不玩兒啊。”今晚他們?nèi)齻€當值,這漫漫長夜總得熬過去啊。 吳四不樂意的別過臉去:“他輸了不給錢還玩什么玩,老子不玩了!” “行了行了,不就幾個銅板至于嗎?”秦六兒十分鄙夷的瞪了他們倆一眼,從錢袋里取了幾個銅錢擲過去,“張五這局輸?shù)腻X我出了,來來來咱們繼續(xù),這回壓大還是壓小?”他說著已經(jīng)搖起了骰子。 張五和吳四互望一眼,兩人往秦六兒跟前挪了挪,一臉笑嘻嘻的,很是諂媚。張五更是殷勤的為他捶起了肩膀:“六兒,你是不是發(fā)財了?” 要知道,這秦六平日里最是一毛不拔,莫要說會替誰出賭錢了,就是誰哪天有急事找他借上一兩個子兒那也是算利息的。可今兒個……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秦六兒看張五和吳四十分好奇的樣子,他很是得意,有種自己突然與眾不同、鶴立雞群的優(yōu)越感,這感覺讓他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想知道呀?”他笑瞇瞇望著那倆人,一只手甩著自己的錢袋,很有炫耀的意味。 張五和吳四忙不迭點著頭,跟個磕頭蟲一樣,那眼睛比看到了絕色的美人還要發(fā)光發(fā)亮。 秦六兒神秘一笑:“不告訴你們!” 張五和吳四撇撇嘴,很不屑的“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