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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和藹的。”蘇見歡腹誹他再和藹自己也怕見到他,但立即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換成一副敬仰的神情,裝腔作勢發出一聲長長的“哦”,躬身道:“原來真的是扶掌門,久仰久仰,今日我個小老頭可開了眼界了。”蘇見歡頭低下的前一刻,看見對方眼神波動,立即想到“小老頭”是自己以前慣用的稱呼,正欲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又想到自己如今這副一臉胡子的模樣,說“小老頭”并無蹊蹺。心才定下來,又聽得那男子溫聲道:“前輩客氣了。不知前輩是哪派人士,我以后好方便帶愚弟登門道謝。”他呵呵笑道:“老頭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沒什么派別,今日得見如雷貫耳的扶掌門,已覺得不勝榮幸。只是飯菜就要涼了,可否容某快些回去?”扶掌門微笑:“確實是在下唐突了,擋了前輩的去路。只是論及酒菜,晚輩已經在蟲二樓定下了包廂,不知前輩可否賞光。”蘇見歡打個干哈哈,推說道:“在下不過江湖閑散人士一個,何勞扶掌門如此費心?老頭的飯菜再不濟,也是自己一分一厘掙下的,可不舍得浪費了。”“既然如此,”沈敬之也一躬身,“我和表哥一起去前輩的酒樓說說話,如何?”“這卻使不得,粗鄙陋巷,可不能玷辱了二位。而且我今晚就要動身回家了,還要置辦些特產,沒有時間……”“是晚輩強人所難了。還請留下姓名,日后相見也好通報。”“在下蘇阿山,賤命有辱圣聽,先告辭了。”趁著扶瑾軒一欠身,趕緊鉆到人群里跑了。“表哥,我怎么覺得,這位前輩有點怕你?”“大隱隱于市,他不過是不想招惹麻煩罷了。”蘇見歡七拐八拐,走了許多彎路才回到了酒樓里,長松一口氣,因為先前只記起扶瑾軒年幼時的面貌,看到本人竟半分沒有印象。這點倒也有益,至少裝得像第一次見面,能免去不少懷疑。“客官,客官。”他回過神來,店小二正在叫自己。“客官,明早青臺山,會有一場群英會,對外人開放。不知道您是否需要座位,小的這里有票號。”群英會也算是此次青臺山聚會的主要目的之一,各門派資歷低的弟子都會上去比試切磋一番,點到為止,雖說一幫初出茅廬的小孩子打架沒什么意思,但對于平頭百姓來說,也是能嚼上好幾天的話料。他趕忙搖頭,就算常山認不出自己,自己也做不到坦然對之,這樣藏頭露尾,不免引起懷疑。小二又殷切勸道:“那么初五的焰火晚會,客官要不要去湊湊熱鬧,小的手里有船票。今年這票可是特別緊俏,早些天就賣完了,就小的這有幾張囤貨。”他望向小二,心里驀然一動。今日正好趕上了一年一度的焰火晚會,確實是意外之喜。青臺山的焰火晚會他從前也同師兄弟來過,游街賞夜,煙花四溢,蓮燈盞盞,天上人間交相輝映,只是爾今物是人非,誰問海棠依舊。但他還是說:“多謝。勞煩給我一條船,我自己游湖便可。”湖與滋河相通,直接順流而下離開,也甚便利。青臺山的夜星總是很明亮,扶瑾軒難得地做了個夢,夢見了十七歲的自己。正是陽春三月,櫻花樹開了滿滿一指頭,染紅了夕陽下橙黃的天空。那人啟唇輕笑,仰身避招,手下劍光如霜,繞身側轉復迎面挑來。他出劍擋格,側身旋到那人身后,左手抽出腰間短劍,卻聽劍擊錚鏦,那人后退幾步反身回擊。他再一用力雙劍齊出,長劍迎風斬去,短劍反手霍霍向前送出。那人揚起嘴角,縱身跳起,倏忽之間身影與昏熹交融,流光溢彩,邊棱難辨。他忙撤身后退,凝神分辨,短劍回鞘,長劍直指對方下盤。誰知那人驚鴻一點,蹬足踢劍,借力向左飛去,正好攀上了櫻花樹。無數花瓣被搖碎于枝,如雪般隨風從那人背后飄去。那人對他笑道:“可看好了。”他立即回收劍勢,身形閃移,左手搭腕右手挺劍,正好與那落上櫻花的無念空中相制,抵住了來勢。清風驅壑,飄發雨櫻,夕陽的柔光折在兩把劍上,他正對著那人溫柔的眼神。然后,夢醒神轉,芙蓉影碎,他在涼夜中坐起,腦子里浮出兩句殘詩:“不如不遇傾城色,此生再無入夢人。”☆、賞夜上晚間往外走,果然是熱鬧非凡。街上車如流水,叫賣聲此起彼伏,少年少女華裝麗服,帶著面具,捧著焰火嘰嘰喳喳個不停。他買了幾十盞精巧的蓮燈,又在面具攤上駐足一會,挑了個鐘馗的面具,覆在臉上,大步往前走,不用頂著一張四十多歲老氣橫秋的臉,也不用像從前在人前那般自作清高,現今頗有幾分少年時意氣風發的感覺。那次小師弟云冀也才十來歲,師姐還未出閣,一行人買了半天面具,身量又差不多,捏著嗓子說話,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他朝著眼前擠在一起的人頭,細細從縫隙里辨認特征,終于一把掀開了一張美人面具,喊道:“是不是師姐?”“哈,猜錯了!”云冀抓回自己的面具,從師兄肩上跳下來,又踮起腳向蘇見歡臉上抓去,一個勁地喊道:“猜錯啦!猜錯啦!面具歸我。”他有心戲弄,左躲右閃就是不讓小師弟摘下。“云冀,不鬧了,jiejie這個面具同阿歡的是一樣的。jiejie的給你吧。”師姐把自己的鐘馗面具脫下來,遞到弟弟面前。云冀卻“哼”了一聲:“胳膊肘朝外拐。爹爹還沒把你許給大師兄呢你就這樣為他著想,以后出了閣,南山派都被你搬空送給他了。”眾位師兄弟哄笑起來,要不是臉上掛著面具,自己的臉怕是要紅過云湘的。正走著,聽得身后隱隱傳來一聲呼喚:“阿歡。”蘇見歡的血液和呼吸都要凝結了,那個聲音,如果不是幻覺,就一定是扶瑾軒。但他不敢停下,依然是信步往前走,裝作沒有聽到,鉆入流光溢彩的街道中。好在身后再沒有聲音。他上船收了面具,撐蒿游湖,湖同滋河聯通,是可以直接渡過的。他這才想到,雖然自己容貌有異,口音也吃了薛老頭的藥變化了一些,但身形和姿勢沒法完全掩蓋,熟悉之人也可能認出來,既然認出卻沒有來追,想來剛才真的是幻聽了。踏上小船,望向一湖蓮燈蕩漾的湖面,他也蹲下身來,從船沿折下一根干燥的木屑,用火石點了火,護著火光,將自己的蓮燈一只只點燃,投放入湖面中。凝望了一會兒,又撐著船篙緩緩離開原處。湖面上游船羅布,燈火明亮,卻也有一些船只沒有點燈。他摸出懷中的面具想再戴上,卻突然有點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幻聽了——他曾給扶瑾軒買過這個面具的,而且是一屋子的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