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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嗓子嚇得中年女人一哆嗦。她不明所以的回了個白眼,嘴里嘟囔著“原來一家子都是神經病”,腳下抹了油似的跑了。林勛把秦沐陽擁進懷中,攬在身后的雙手暗暗的攥緊了拳頭。久不露面的爺爺奶奶終于出現了。如果可能,林勛真希望那個大家族里的人永遠都不知道。當他們站在這個家里,看著那些成雙成對的男士用品和明顯的臥室布局,秦沐陽究竟是什么身份,已經一目了然。同來的,還有一位律師,也是林煜城生前的好友。這天,能讓在坐的每一位聚在這里,只有一個原因——林煜城的遺囑。“我叫陳碩,是林煜城先生的委托律師,也是他的朋友。”這位三十多歲的精英,端坐在沙發上,向面前的四位介紹著自己。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將它鄭重的擺放到大家面前的茶幾上,“這份遺囑是我的委托人林煜城先生于前年七月十二日立下的。這里是原始文件,有林煜城先生本人的簽名,已由公證機關公正。”他頓了頓,“如果在座的諸位對遺囑的真實性沒什么疑問,那么我開始宣讀遺囑內容……”林勛從沒想過,他的老爸原來有如此的身家。他終于大概了解到,他老爸這些年都在忙活什么了。不動產中,除了他們住的公寓,還有兩處商用房產,在租中。在市中心改造項目中,那條新建的商業街上有三家店面。前兩年在溫泉區剛開盤的高檔別墅區,也有兩棟別墅在林煜城名下。這幾處商鋪和別墅是林煜城借由家里關系,幫忙拉到項目,對方送給他的謝禮。林煜城的進出口貿易公司,雖然被他縮減了不少,但每年的收入還是相當可觀。除此外,前些年他還投資了兩家創業公司,現在那兩家公司的發展都很好,所以每年收到的分紅也不少。另外,他還有大幾千萬的資金扔在如股市、期貨、外匯等市場,交由專門的團隊幫忙打理。一個現金賬戶上留有幾百萬的存款。陳碩介紹完林煜城的財產情況,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林勛是一臉震驚。林煜城的父母顯然根本沒把兒子的財產放在心上,連兒子究竟留給自己多少也漠不關心。他們的視線只聚焦在一點——秦沐陽身上,仿佛他出現在這里就是場天大的笑話。他們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內容,憤怒、恥笑、不甘……那目光似乎要將他洞穿,并焚尸滅跡。而被關注的人并沒有成為焦點的自覺,他依舊是沒有半分情緒,木然的坐在長沙發的一角,安靜的仿若不存在一樣。遺囑中,林煜城將兩套高檔溫泉別墅留給了父母,所有公司的股份都給了秦沐陽,現金賬戶上的存款都給了林勛。兩處商用公寓則林勛與秦沐陽一人一套。三家店面分給林勛一家、秦沐陽兩家。理財賬戶中的資產則按15%、15%、30%、40%的比例分到他的父母、林勛和秦沐陽。而他們當前居住的公寓,歸到林勛名下,并稱他的愛人秦沐陽有永久的使用權。是的,他在遺囑中清楚明晰的寫著“我的愛人”四個字,并把它們做為了“秦沐陽先生”的定語。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像是一紙宣言,打破所有質疑,向所有人證明著他們親密無間的關系。同時,這四個字,也猶如帶著劇毒的刺,狠狠刺痛了兩位老人的第一寸神經。“他算什么東西?!”老頭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平和。他扯下了鎮定的面具,暴跳如雷。反倒是林煜城的母親從容許多,她拽了拽老頭子的衣角,壓低的聲音說,“坐下!不管他是什么,這都是煜城的意思。”話表面上是“請尊重死者遺愿”,但透出來的語氣卻帶著明顯的鄙夷,言外之意:你跟這么個東西計較,丟不丟人?多年的四處旅行,讓老太太的心變的寬容了許多,但這種寬容并不是沒有限度的。因為理解并不代表認同,寬容也不能表示原諒。林勛明白,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相當的不好過。死者是他們的兒子,也是自己的父親,失去至親是什么感覺,他自有體會。然而,當那兩道恨恨的目光無數次射向秦沐陽時,他為他感到心疼。在他們眼中,這個人引誘了自己的兒子,將他帶離正途,是導致悲劇的罪魁禍首。他們的話語刻薄無情,他們的眼神似利劍,似彎刀,一遍遍凌遲著這個可憐人。辦完份內的事,陳碩問林勛,關于林煜城的后事,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林勛謝絕了他的好意,稱自己可以做好。林勛送走了陳碩,房子里就只剩下了“自家人”。老人家堅持追思會要由家族的人主導,并且堅決不同意秦沐陽出席。從頭至尾,秦沐陽沒都沒有出聲,就那么靜靜聽著,仿佛那些個可爍金銷骨的言詞與他無關一般。他們失了家人,他又何嘗不是呢?他對那人的愛,又何曾比這些至親少了半分?!他又憑什么要堪堪忍受這些折辱,承擔這些詆毀?!在林勛的再三肯求下,林煜城的追思會,他們還是同意讓秦沐陽去了,不過是以朋友的名義。當秦沐陽站在簇擁鮮花中間的遺體前,望著愛人沉靜的容顏,他全身抑制不住的巨烈顫抖。林勛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這里沒有別人,秦沐陽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擁抱那具冰冷的軀體,去吻他,去對他傾訴相思之苦,錐心之痛。“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隨著彎下的身體,淚珠從他圓睜的雙眼中滾落,狠狠砸向地面,砰的碎開。“家屬答禮。”林勛緩緩抬起頭,視線正對上秦沐陽轉向他的雙眸。他沒有看到以為會有的委屈,也沒有看到撕心裂肺的痛楚。那雙毫無焦聚的眼瞳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氣,布滿著望不到邊際的灰☆、泡沫當林勛回到家,秦沐陽已經睡下了。臥室窗簾沒有拉,外面路燈的燈光透過寬敞的落地窗照進來,描摹著那個單薄的身影。主臥衣柜的門大開著,幾乎所有林煜城的衣服全被堆在了床上。秦沐陽蜷縮在衣堆里,懷中緊緊抱著前一夜林煜城還用過的枕頭。林勛走過去,聽著他有些鼻塞的呼吸聲,似乎是睡著了。那人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應該是有哭過。林勛呼出一口氣,終于放心了些。因為之于秦沐陽,能哭個昏天黑地總比一聲不吭要強。他心里有太多的情緒需要發泄。林勛脫掉外衣,輕手輕腳的躺去秦沐陽的旁邊。他伸出手從身后輕輕的環過秦沐陽的腰,把他半抱在懷中。“讓我做你的依靠,好嗎?”林勛喃喃的說。他知道,秦沐陽聽不見的。他不需要他聽見。或許是太累了,第二日林勛醒來時,天已經大亮。而秦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