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書迷正在閱讀:不可名狀的“我”、鼠鼠不想努力了、雄蟲今天的人設立穩了么[蟲族]、[綜漫同人]首領宰與絕望攻略世界、神為刀俎、最瘋頂流[娛樂圈]、種子商在古代、[綜漫同人]COS真人穿越后努力捂住馬甲保命、金風玉露、偏偏還是喜歡你
太傅在病中渾噩時,一會兒喊你兒子,一會兒喊你孫子,嚇得周圍人一身一身地起冷汗,你卻有些哭笑不得。 “你兒子就在邊兒上,”你見那仆從喂藥的手抖個不停,便接過來親手給他喂藥“還有個義子,如今在白林山出家做和尚,你要想見,朕便把他召回來。” 太傅忽得又直了眼睛,拉著你低語:“世子,世子。” “那江丞相,不能殺……” 你一見他直了眼睛,便覺得哪里不對。 再低頭一瞧,褥子濕了。 左右連忙上前來收拾,你想到他當初一本正經做你老師,那迂腐中透著精明、替你籌算的模樣,忽得生出一絲無奈和畏懼來。 你怕他離去了。 “圣上,不妨移駕前廳用膳。”仆從要為太傅更換被褥,勸你回避。 你便沉默地點了點頭。 卻又聽見你身后,太傅愁眉苦臉地對著兒子說:“世子竟不能人道,這可如何是好……” 太傅兒子險些抖成了篩糠。 105. 你沒有走遠,而是坐在太傅的階前發呆。 絨毛一樣的細雪,還來不及落在你的手心兒,就已經化成了寒水。 你想起了許多糟糕透頂的事情,比如你母親離世那一天——你已記不清她臨走前說了什么,只記得她的身體是冰冷的。 起初你想焐熱她,可做不到。 后來你想找你父來救她的命,可他遲遲沒有來。 那時每一天都是兵荒馬亂的。亂世讓你父變得貪婪又強橫,他擁抱著一個又一個新鮮的女人,有潑辣的村婦、有知書達理的小姐、也有風流艷麗的歌女,他來者不拒,忘掉的也記不起來,死去的也無人在意。 后來你陪著她看了一整天的日出日落,他似乎終于聽說有這樣一個人死去了,于是叫了兩個士卒,將她冰冷的身體拖走了。 你在戰場上見過無數次死亡,滾熱的鮮血噴濺在你的臉上,皆是帶著嘶吼、帶著恨意的死亡。但唯獨那一次,是冰冷得令你窒息的離逝。 也許也正是這樣的冰冷,會讓你對當初的江疑說謊,說你將顧瑢的尸首扔在了小秋山上。 這很簡單,你恨他,所以想讓他體驗同你一樣窒息的寒冷。 江疑似乎是沒有家人的。他伯父伯母將他賣做奴隸,多年后怕他報復,背井離鄉地逃了——江疑也沒有去追。 聽聞顧瑢死去時,他是什么表情呢? 你想不起來了,也許你那時根本不敢細看。 你垂眸思索著。 卻忽得發現雪已然停了。 不,并沒有停。 只是一把厚重的油紙傘撐在你的頭頂。 你低頭瞧見一雙玄色的靴,朱紅衣擺上沾了細雪,淡淡書墨香也隨之沁入你的鼻腔。 “外面涼。” 江疑說。 第37章 106. 江疑的睫毛上有細碎的雪,隨著呵氣,融成了氤氳的濕,讓人辨不清他的情緒來。 他只是垂眸道:“太傅如何了?” 你坐在階前,仰頭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尋找出他若干年前的心情,自然是尋找不到的。只低下頭,怏怏地陳述:“不大好,老糊涂了、記不得人,總講些胡話。” “來來回回地犯病,碰哪兒都疼,湯藥不頂事。” 御醫的話說得都很委婉,可你還是聽出其中的意思來了。 是太傅年紀大了,非人力能及,只能這樣一日老一日、一日病一日,苦苦熬著,哪日熬不住了,哪日便就離去了。 這不比戰場上斬首痛快,鈍刀子磨rou似的,一下一下,把眼底那點兒亮光都挫磨去了。 你無能為力。 “江疑。”你低聲喊他。 “嗯。”他應你。 你卻沒接著說后頭的話,偷偷攥緊了他的衣擺。 他就也站在那兒。 過了許久,你才松開手,低聲道:“你去瞧瞧太傅吧,他素日喜愛你。” 他說好,便將傘留給了你。 他離去時的腳步很輕,你將那傘收攏了,抱在懷里。 只擁入了初冬的濕寒冷意。 107. 傍晚原本該你同諸王會面,你不去,便只由江疑主事周旋。 你到底是放心不下,深夜時回了宮,宴席已經過了半,人人酒酣耳熱,絲竹管弦一片熱絡。 你的叔伯兄弟都帶著些匪氣,本不指望江疑同他們打交道,可偏偏江疑就是有這本事同他們周旋,賞風弄月、談玄說道他講得,那些鄉野俚語、民俗風情他也講得,間或安撫人心、調停關系,塞外的烈酒一壺接著一壺下肚,他臉頰卻越發紅潤,整個人都熠熠生光。 陳王飲得少些,在你身邊裝腔作勢地嘆息:“聞名不如見面,倒的確是個舉世無雙的人物。” 你便冷冷看他一眼:“這不是陳王妃的侍衛嗎?” 陳王假裝神游天外:“皇兄這酒不錯。” 他慣會這樣裝瘋賣傻,你說天他說地,你說策令他說烤雞,你說削藩他低頭裝醉。 你說陳王妃跑了。 他便條件反射:“愛妃?!” 被你冷冷一瞪。 他又續上裝醉:“愛妃……來同本王吃雞……” 你懶得理他,只盯著江疑出神。 隔了約盞茶的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