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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游刃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

分卷閱讀22

    ,沒有半個腳印。

任不平從馬廄里牽了兩匹馬出來,將趙若明往其中一匹上一拋,又和陳希風一起將陶仲商扶上另一匹,自己翻身上了趙若明那匹,看著陳希風爬上陶仲商那匹馬,一甩韁繩催馬前行。

新雪上印出四行蹄印,陶仲商身材雖比陳希風高大一些,但陳希風怕他墜馬,便自己坐在陶仲商身后,拉著韁繩讓陶仲商半靠在自己懷里。兩匹馬已經出了內邱城,天邊于極深的墨藍色中翻出少許灰白,道路上的積雪白地有些刺目,兩側的樹木的枝椏上也壓了一層白雪,有時會忽然地從樹上崩塌,將樹枝一并折斷。

陳希風看著前方駿馬的馬蹄向后蹬出的雪沫,耳邊只能聽見風聲與陶仲商的呼吸聲。

陳希風感覺陶仲商向旁邊歪了一點,膽戰(zhàn)心驚地努力把陶仲商往自己懷里挪正,他騎術不差但也不是多好,如果陶仲商真的一時穩(wěn)不住往下摔,恐怕他不僅拉不住還得一起墜下去。

陳希風怕陶仲商昏過去,開口問:“陶大俠,你怎么樣?”

過了一會兒,陶仲商才有氣無力地回他:“活著。”

陳希風心想:活著就行。還是擔心陶仲商昏過去或者睡過去,引著陶仲商和他說話,東拉西扯了一大堆,陶仲商雖然還算清醒,卻只偶爾“嗯”上一聲。陳希風也不在意,只要人還聽著就行,便努力找些陶仲商可能有興趣的話題閑聊,說著說著忍不住感慨起來:“之前在鳳陽聽那胡僧說我值三千兩,就覺得江湖中人真是一擲千金,不過后來明白了擲千金的是王振,但從今日看,江湖中人果然還是腰纏萬貫,陶大俠身上就有三千兩,已經可以買一個我了。”

陶仲商聽了,聲音極輕極輕地笑了一聲,叫人聽不出這聲笑是什么意思,若不是陳希風挨得近,恐怕都會聽漏這聲笑。陶仲商難得接話道:“我攢這三千兩攢了一十八年,要是我瘋了,就花三千兩買你。”只是聲音還是沒什么精神,好像隨時會睡著。

陳希風聽了這話也不惱,反而哈哈一笑,道:“陶大俠當然不瘋,只是照你這么說,王振肯定是瘋透了。”

陶仲商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想理人還是睡過去了。

陳希風見陶仲商又不說話,用力一甩韁繩,綴緊前方任不平的馬匹,喘了口氣,口鼻呼出的白煙迅速被寒風吹散。陳希風歪頭看了眼陶仲商,見人閉著眼,右眼角一道疤痕延伸至右耳際發(fā)中。陳希風盯著那道疤,心中忽然一動,道:“陶大俠,我們第一次在順天府見面的時候,你搶了我的馬,那時你臉上好像沒有這道疤。”

陶仲商垂著眼睫,一臉倦怠疲憊,沒有睜眼搭話的意思。

陳希風說完也覺得有些不好,說不定這道疤的由來令人不快,便打算想個其它話題和陶仲商說話。

“順天府不是第一次。”陶仲商忽然冒出一句。

陳希風一愣,這句話的意思明明白白,陳希風卻覺得聽得不太明白。他自負過目不忘,便是三年前陶仲商臉上有沒有一道疤他都能記得,但若是順天府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宣德八年之前他何時與陶仲商見過面。

但陳希風再要追問,陶仲商便極不耐煩地不肯開口了。

第22章

總算平安到獲鹿,任不平與陳希風照陶仲商的指點在一家藥鋪找到接應人,陶仲商到時已徹底昏迷,坐堂大夫被從床上鬧起來,給陶仲商把了脈開了一副藥給病人硬灌下去,見陶仲商把藥咽了下去,大夫才向陳希風與任不平交代陶仲商傷雖然兇險,萬幸之前任不平一顆藥吊住了命,現在能喝下去湯劑,就只是等時日休養(yǎng)了。

陳希風放下心,揉著眼睛去找房間睡覺,任不平不屑地說了句:“禍害遺千年。”也哈欠連天地去休息。

在獲鹿停留幾日,陶仲商內傷雖未愈,臉帶病容,但已行走坐臥自如,任不平都暗暗驚嘆了一下。

獲鹿這邊安排送他們去太原的人已經到了,獲鹿也不可長留,幾人上了馬車,陶仲商每天喝藥睡覺喝藥睡覺地睡到了太原府,一日更比一日精神。

正統(tǒng)元年,于謙巡撫河南、山西,踏遍轄區(qū),卓有政績。

太原府,一輛馬車停在一座宅邸的角門前,幾人下了馬車,走進宅邸。

陳希風自太湖起就一直繃著一口氣,經過內邱一夜更是繃到了極點,終于到了太原于大人的宅邸,這口氣才算放下。于大人不在府中,管事招待了幾人安排了飯食客臥,陳希風用了飯,便去睡了一個昏天黑地。結果第二日仆從敲門無人回應,推門進去才發(fā)現這一位身上發(fā)燙昏睡不醒,又是一通兵荒馬亂看診煎藥。

病來如山倒,陳希風這半年飲食勞倦,一朝受風邪傾體久燒不退,成日睡多醒少,每日醒的時候看見的不是侍女就是大夫,陶仲商和任不平也不曉得哪兒去了,昏睡中被不知何人強灌了湯藥,滿嘴苦澀難消。渾渾噩噩十余日,才抽去抽病絲,正好趕上于大人回府。

銅爐里炭火燒地通紅,桌案上的膽瓶里斜插著一枝臘梅,書房內除了書和幾幅字畫再沒有什么陳設。陳希風與于謙對坐,木格窗雖緊閉,但室外大雪如撕棉扯絮,雪光映入室內一片明亮。于謙親自為兩人沏了茶,陳希風隔著滾水激出的裊裊熱氣看著端坐對面的中年人,一身暗紅色的厚袍子,年紀應在不惑,方面大耳、鼻如懸膽、長眉入鬢、唇上下頜的胡須被修剪地整整齊齊,一個普普通通溫和儒雅的中年文士。

茶葉在水中慢慢舒展葉片,清淡微苦的香氣從杯中散發(fā)出來。

陳希風注視著于謙,忽然想到了林寔,恍惚了一下。

于謙見陳希風一直盯著自己看,微微一笑,問:“郎君何以目我?”

陳希風回神,頷首低眉做后進晚生狀,口中卻揶揄:“我觀——紅孩兒,騎黑馬游街。”

于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袍子,失笑道:“分明是——赤帝子,斬白蛇當道。年少稚語,不堪回首!”[1]

兩人相視又是哈哈一笑,笑罷,陳希風自袖中取出一個荷包,從荷包中取出一枚玉石棋子,推到于謙面前,鄭重地道:“于大人,晚生受林公所托,幸不辱命。”

于謙盯著那枚棋子,笑容一點點斂去,他將那枚棋子捏在指尖輕輕摩挲了一會兒,忽然往桌上用力一砸,竟砸地那棋子四分五裂,一層玉片下塞著一張被疊地極小的紙團。陳希風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于謙將那紙團小心展開,壓進手旁的一本書冊里。陳希風不多問這棋子里是什么,于謙也不再談。

兩人對啜了口熱茶,于謙放下茶盞,正色道:“半載奔波,多謝郎君,慕之若有所求,凡我所有,無不應承。”

陳希風玩笑道:“既然于大人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