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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扶淵突然傾身向前,撐著桌面將她圈于兩臂之間,低頭眸色深邃凝視著她。
輕殊一驚,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下意識往后瑟縮了一下,但他的身軀,他的俯視,像是天羅地網(wǎng),將她禁錮在小小天地,可她卻又沒想過掙脫。
他沉默了一瞬,輕殊微仰頭,雙拳握在胸前,愣愣望著眼前的人,耳邊是他低沉的嗓音。
“叫聲我的名字聽聽。”
扶淵:別叫師父了,叫我的名字。
輕殊搖頭如撥浪鼓:不敢不敢……
扶淵:名字和夫君,你選一個。
輕殊:……(我選擇死亡……)
第45章
四周一時寂靜無聲,輕殊愣神,對上他似有些灼熱的眸色,久久說不出話。
叫他的名字?扶……淵?
扶淵……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到嘴邊了卻仍舊發(fā)不出聲,總覺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外界之人尚且稱他一聲帝君,她便算是不叫師父,也該敬一聲君上才是。
喊他名字的人寥寥無幾,也皆是位高權(quán)重,她又是以什么樣的身份,有資格對他直呼其名呢?
“嗯?”見她兀自發(fā)著愣,扶淵出聲提醒。
輕殊不知為何突然心生悵然,輕咬了下嘴唇,垂眸低落道:“這……不合適……”
扶淵低了低頭:“怎么不合適?”
她手心輕微冒汗,握在胸前捏緊了些,聲音輕而虛:“師父是冥界帝君,酆都之主,于情于理,于尊于卑,都不合適……”
扶淵微默一瞬,“不必合乎什么情理,我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至于你……”他定定凝視她,不疾不緩道:“你我之間,又何談尊卑?”
“還是說,你不只滿足于閻君的身份?”他又慢條斯理,字字深長。
輕殊心中一震,在冥界,閻君已是他一人之下的掌事者了,“我怎會不滿足呢,難不成還要頂替了師父不成,師父可別冤枉我,我安分守己得很,是萬萬不敢有此想法的,絕對沒有!”
扶淵低眸輕聲道:“你可以有。”
輕殊抬了抬眼皮,不知他是何意,目露疑惑,“可以……有?”
他嘴角漾出微不可見的笑痕,“你嫁給我,便是酆都帝后,整個冥界沒人敢不聽你的。”
別說冥界,便是整個六界都得敬她三分。
輕殊頓時呆愕。
師父是在開玩笑嗎?應(yīng)該是在開玩笑吧……
可他為什么突然開這種玩笑?難道只是為了調(diào)侃我……
那如果我現(xiàn)在答應(yīng)了會怎樣?算了算了,萬一是逗她玩兒的,多丟人呀……
可是錯過了好可惜……要不趁著這時機(jī)死皮賴臉賴上他?
她思忖得太入神,扶淵突然湊近了些:“想什么呢?”
忽然,她回過神來,驀然一驚,直往后挪了挪,“啊——!”挪得太突然,沒意識到自己早已在凳子邊緣,撲通一下屁股著地摔了下去。
輕殊咬唇吃痛,淚光都快疼出來了。
這一摔,扶淵愣了一下,隨即沒良心地失笑出聲,“笨。”他嘴上這么多,手卻伸過去扶她,卻被輕殊躲開。
她就著地面挪遠(yuǎn)了些,半羞半腦地避開他的目光,結(jié)舌道:“師父你、你先……別過來……”真丟顏面,沒臉見人了,竟然在想怎么嫁給他想得那般入神……
扶淵聞言,笑容意味不明:“地上涼。”
“……”
“起來。”不理會她的躲避,扶淵上前攬住她細(xì)軟的腰肢,一手握上她的手,不等她反應(yīng)一個巧勁將她從地上扶起。
輕殊站穩(wěn)后忙退開兩步,偏開頭不看他。
“害羞了?”扶淵輕飄飄吐出三個字令她呼吸一窒。
他怎么看出來害羞的,明明是驚嚇!心里想的是這般硬朗,到了嘴邊卻真如羞澀一般:“哪有……”
扶淵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那為何面色通紅?”
“沒臉紅,熱、熱的!”輕殊一口否認(rèn)。
“哦?”
輕殊急中生智,轉(zhuǎn)口正經(jīng)道:“我方才在想,師父的名字。”
扶淵挑了挑眉梢,等她繼續(xù)。
“咳……日出于扶桑之下,月落處思之靜淵,”輕殊眼波流轉(zhuǎn),隨口緩緩道來,“所以……師父是白日里的晨曦,暗夜里的月光,總而言之,師父就是很厲害!”
扶淵聞言忍俊不禁,將她按坐回凳子上,自己在她邊上落座,“花言巧語。”
輕殊努了努嘴,不太服氣,這叫口齒生蜜才對……
這時小二敲了敲門,得了應(yīng)允后笑吟吟走進(jìn),端了些菜肴,“二位客官,這幾道小菜是方才離開的那兩位客官特意吩咐送來的,二位慢用!”
郁瓷和言燼?輕殊掃了眼桌上的珍饈美味,總歸關(guān)乎吃食就跟郁瓷脫不了干系。輕殊在心里哼了哼,他們以為幾道吃食就能打發(fā)了她么,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他們口無遮攔的仇回去再算,但現(xiàn)在,吃還是照樣得吃。
輕殊指著那紅粉紅粉的一物,好奇道:“這是什么?”
小二笑答:“這是海棠酥,松軟酥甜,是小店的招牌呢!”
輕殊湊過去嗅了嗅,一股清甜的香郁撲鼻而來,她舔了舔唇,捏起一塊咬了口,回味了一番,忍不住夸贊:“唔……真的很酥甜!”
小二笑道:“這海棠酥外酥內(nèi)甜,最是受姑娘們喜愛!”
輕殊塞進(jìn)嘴里,瞄了眼不過三塊的海棠酥,對著小二道:“這個,再來一份!”
話剛說完,她忽然眼前一陣恍惚,看著店小二的雙眸一晃,腦中突然飛速閃過段段畫面,他在前堂東奔西跑招呼客人,在家中招呼臥病在床的母親,在后廚同掌柜討要工錢,還有……小時候偷書被打,受母親責(zé)罵……
腦中畫面開始凌亂,輕殊眼瞼漸漸垂下,雙瞳渙散,如著了魔般定在那里。
“輕殊?”扶淵斂眸一瞇,揚(yáng)手于她眼前揮過點(diǎn)點(diǎn)熒光。
流光散去,輕殊忽地回過神,雙眸驟然間恢復(fù)了清明,這才發(fā)現(xiàn)小二已離開,而自己仍在這雅間之內(nèi),她一驚,扯住扶淵的衣袖:“師父,我剛才……好像看到了那小二的過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她語無倫次,扶淵沉默片刻,輕輕抬手抹去她嘴角的碎渣,“別怕,溯鏡本就有透析過去之能,只不過從前你靈力微弱,靈識才尚未覺醒,如今你有了三千年修為,但凡靈力不如你的,他們的過往種種,只要你想知道,便皆能入你眼。”
輕殊驚然瞪大了眼,“真的?我能……看見別人的過去?”
“方才你就看見了,不是嗎?”扶淵笑了笑,捏了下她呆愕的臉,“好好修煉,想要掌控透析之術(shù)也并非易事。”
難怪在月渡橋那次,她看到千年前的畫面還需要江無妄施法相助,原來是自己術(shù)法不夠精湛,沒法